“真!可再真不过了!”卫苏急忙说道,怕皇甫雍不相信,“如果祭酒大人不相信,到时候我将它研究制作出来,您可以试试的。”
皇甫雍看向卫苏,眼中是探究的光芒。水车,卫苏献出来的图样,造福庶民百姓。如今又是这个叫‘纸’的东西,即将出自他手,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如此鬼斧神工之造作?
顿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你是想让老夫做什么?”
卫苏没注意到皇甫雍眼中的探究,听到这么一问,欢喜起来,来了来了,总算进入正题了,他斟酌了一下说词,“其实并不需要祭酒大人做什么,卫苏只是想借用祭酒大人以及颍阳学宫的名义,将造纸之术护于羽翼之下。让他不至于夭折阻断。届时,这纸就是颍阳学宫发明创造出来的。当然,也并非就白白借了学宫的名义,到时候会有一套分成方案出来,如何?”
“这?怕是不妥吧?”皇甫雍皱眉,如果卫苏真造出来这样的东西,那便是卫苏的,跟他皇甫雍,颍阳学宫没有半点关系。
“祭酒大人,这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卫苏有点着急,他所说的可是好事啊,对皇甫雍,对颍阳学宫都有好处的。可以说这样一来,名利可都归于颍阳学宫了,这对于身为祭酒的皇甫雍来说,也是有极大的好处的。都这样了,为何皇甫雍还不接受?
卫苏以为是自己没有说明白,急切道:“祭酒大人,你想一想,纸一问世,可是比起其他的任何东西都要来的轰动啊,所带来的名利,是世人无法想象的。单单承载传播笔墨知识,就能令之载入史册。这么一来,颍阳学宫将会更加辉煌壮大。哪里还有什么不妥之处啊?”
“正是如此,才是不妥。”皇甫雍摇头,他们文人自有文人的风骨,颍阳学宫也有颍阳学宫自己的底蕴。本就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如何就能心安理得享受?
卫苏听了这样的原因,心中暗自喟叹,原来真有不为名利动心之人。皇甫雍难怪能掌管整个颍阳学宫了,单单这样品行,便是多数人所不及的。不过,反倒是这样,更坚定了他的计划,他没有看错人。
“祭酒大人错矣!错的离谱。”卫苏站起身来,负手而立,“什么东西可取,什么东西不可取,这却没有一个既定的界限。您认为无法心安理得享受不属于自己的名利,可我却认为您也是有一定的付出,这是应该的。”
皇甫雍不明所以,卫苏却继续道:“它是一个新生事物,能带来的好处也是可以想见的。如果没有依托庇护,可想而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别说造福天下学子,能不能成功生产制作都还犹未可知。先生愿意见到它一出生就被毁掉吗?或者祭酒大人以为天下读书之辈仅仅控制在少数世家手中就能使文明进步,天下安稳吗?圣师有着天下大同的初衷,并不是说说就能办到的,且看当今乱世,天下分崩离析,小子不才,却也能看出只有有学问,有见识之人多起来,才能改变现状。”
卫苏的长篇大论深深敲击着皇甫雍的心,他身为学宫祭酒,自然更加明白圣师创立颍阳学宫的初衷。如今天下诸侯立国,年年战乱不息,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他们身为圣师弟子,却不能继承圣师为国为民的宏愿,偏安一隅,得过且过,还没有卫苏年纪轻轻就有一颗忧国忧民之心。这让他如何不自责?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天下兴亡,受苦的都是天下百姓。我之愿,天下海晏河清,再无战争纷扰,百姓明智,令人人可读书,人人皆有晋升之阶,不再分为三六九等。我曾经以为,颍阳学宫这天下第一大学宫,或许能成就我之愿,如今看来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皇甫雍心潮起伏不定,多少年没有听过如此的宏愿了?天下兴亡,百姓苦。他也是少年过来的,那个时候也有远大抱负,有责任担当,有改变世间生灵涂炭之志。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如今这般,暮气沉沉,只知墨守成规了。他老了,少年抱负不再,可听了卫苏之志,他似乎沉寂多年的血气又活泛过来。
卫苏叹息,他以为自己在颍阳学宫中讲授自己的理念学识,可以慢慢影响到一些人,等这些人出去后,说不定就能发扬光大,这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了。可是这过程太漫长,见效太慢。
这让卫苏迷茫起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自己也真的只是个普通人罢了,虽然多了一些后世的见识,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自己的力量始终太过于渺小啊。或许他不应该妄想这改变这个世界,自己的能力有限,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他提前将纸弄出来,也是考虑到这一层。
“祭酒大人,我只希望能尽一点微薄之力,所谓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至于名利,身外之物,何必在乎多寡?有祭酒大人出面,卫苏绝无二话。”
皇甫雍还有些犹疑,捏着胡子想了半天。卫苏急的不行,如果说不通皇甫雍,那么他们的推行必定会有不小的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