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宁望着书皮上倒着的【治国策】标题,面色微微尴尬。
倒是问荆罕见的道,“殿下平日里最不喜这冗长的治国策论,今时忽而看起,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阿魏也双眼亮晶晶的望向固宁,兴奋的道,“殿下是不是忽然觉得有想登大宝的心也不错了?”
固宁执颏,抿唇温声道,“本殿只是在想,倘若本殿不愿在为那随意被人宰割的鱼肉,可也不愿成为那掌握生杀大权的刀俎,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折中的法子能使其两全其美。”
阿魏奇道:“殿下为何不愿成为掌握生杀大权的刀俎?”
“志不在此。本殿十分艳羡那些过着渡头烟火起,处处采菱归平淡生活的百姓。”
“殿下可是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麻烦事?为何忽的存了归隐的想法?”
“父皇要本殿与裴渊成亲。”
“本殿不愿。”
阿魏彻底懵了,好奇的连连追问,“殿下为何不愿答应裴将军的求婚,殿下不是一直盼着嫁给裴将军吗?”
固宁眸色幽深,“早已不是了。”
如今他早已不再盼着了。
裴渊弓着一条腿半靠在青色屋檐上,腿旁放着几个已经喝空的陶瓷酒壶,亲耳听到屋檐内固宁亲口说出那句他不愿,心口猛地一阵抽疼,仿佛有人拿着钝刀一点一点的磨他血肉。
他抬起手放在心口,昳丽眉眼笼上一层浓厚悲伤,双眸渐红。
不久,蜡烛灭,阿魏和问荆撤去外间,屋内重新陷入安静。
裴渊避开人从窗而入,望着固宁熟睡的容颜,满眼受伤,手指在他睡穴一点,低头猛地咬住身下之人的喉结,却在牙齿合上的瞬间,改咬为舔,几尽温情,几尽难过。
他想,他裴厌之不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总是拿他没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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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听了殿下想归居田园的想法,阿魏想,身为皇子,归居田园这辈子是不可能了,渡头和采菱在这寒冬腊月的也很难实现,不如就赏梅罢。
阿魏让下人们抱着缠绕好树根的梅花,一点点的移植进固宁寝房外。
当主子一打开支摘窗,点点寒梅就会映入眼帘,想必心情也会跟着焕然一新。
固宁由着他折腾,问荆绕过阿魏几人,径直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殿下,元宝公子来了。”
元宝,官名为金镶玉,元宝是他的表字,是大祁第一皇商金不换的独子,其母为皇后阚氏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当年,皇后阚氏入宫为婢,而金镶玉的母亲则是嫁给了京都一户富足人家,直到阚氏被祁皇册封为皇后,又生了皇八子固宁后,颂兰太后为给八皇子巩固地位,遂破例提了金镶玉一家为一品皇商,专为皇家供给用品。
再加之金镶玉人乖嘴甜,颂兰太后和阚氏也比较疼爱他,允他可以自由入宫。
因着这一层,金镶玉与固宁自幼也算是一起长大,二人向来交好。
固宁淡淡的点了下头,到了府里厅堂,还未见到其人便听那人叽叽喳喳的道,“檀卿,你快看本公子找到了什么稀罕物!”
固宁无语的道,“绿毛的还是黄毛的?”
“知我者,唯檀卿是也!绿毛的!”
“你除了玩鹦鹉,也没别的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