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倾沅并非不知道外人在背后是怎么说自己的,无非就是,西郡来的野丫头,没见过世面,空有个好出身,腹内原是草莽等等。
这些话她上一世便听得多了,这一世若是听到还会生气,那便真是毫无长进了。
她危险地瞟一眼陶宣,心想,或许也该叫这个小皇帝为自己乖张的言行付出点代价才是。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她收敛神色,据理力争:“我知道皇上要说什么,不就是想说我并非淑女,是个野蛮之人呗。可我就不能有点上进心吗?我就不能跟她们学学吗?我相信,若是我与沈小姐相处好了,沈小姐定也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教我些京里的规矩礼仪。”
“阿沅此言倒是有理。”召未雨称赞道,“想学规矩是好事,想要与世家姑娘们结交也是好事,哀家断没有拒绝的道理。那明日哀家为沈老爷子准备的寿礼,便由阿沅带去吧。”
“多谢太后娘娘!”
白倾沅登时笑逐颜开,提起手边的公筷为她夹了一块粉蒸肉。
召未雨端着笑摇了摇头,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单纯娇憨的小丫头了。
或许等到时候拿到了西郡的兵力,她还舍不得对这丫头赶尽杀绝了。
留她一命,也未尝不可。
沈家老爷子是昭月大长公主的曾孙,荣休前是殿阁大学士,主持编纂了许多的书册名典,门下学生遍布天下。像七十岁这样的大寿,自巳时起,便有宾客登门,接踵而至,其后陆续不断,从县里小官到六部尚书,从平头百姓到侯爵门第,人员之多之杂,数不胜数,直到近午时才堪堪止住了川流。
白倾沅到时,刚从马车上下来,便可窥见里头人山人海,风雨不透的盛况。
若非沈家宅子够大够气派,她想,塞这一窝人怕是麻烦的很。
刚歇下不过片刻的门房见到她来,忙又顺着台阶下来,问道:“您是?”
这样的场合自然是得打小在太后身边见多识广的南觅陪着,只见她搀着白倾沅,替她回道:“这是西郡的嘉宁县主,此番是代皇上和太后娘娘来给沈老爷贺寿的。”
门房一听立马精神了,忙向里头高喊道:“西郡嘉宁县主到!”
这样一喊,宅子前厅里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这里的许多人,即便在上回秋猎时便有见过白倾沅的,这回还是忍不住伸长了脖颈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