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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防小人,”海昀对无畏的质疑面露不喜:“‘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畏,你须知这世上能长久的就只有利益共存。”

无畏垂首,心有不甘,利益共存?他明白父亲的意思,只是在利益面前,又有谁是不贪多的?今日是天衍宗,若换作是旁的小门小派,他父亲还会与其谈利益共存吗?

海昀见无畏这般,眸中魔液涌动,明显是动气了,其不禁冷哼一声:“怎么为父说得不对?”多年来,这个孽子仗着出身干了多少蠢事,他没空与他清算,倒是叫他长了气焰,竟以为自己行的是对的。

“儿子不敢,”无畏头垂得更低了。

“不敢,”海昀冷嗤道:“你有何不敢?”他受困于雷劫,已经多年不问宗务,但不过问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天衍宗的寒逍郎是怎么回事,夏慈铭和上官冰颜闹的是哪般?”

这一桩桩的还要他明说吗?

无畏不言不语,依旧低垂着首,但海昀是谁,其一眼便知到现在他仍然不觉自己有错:“本尊问你,你在万兽森林中心伤了寒逍郎,可确定寒逍郎已身陨了吗?”见无畏垂在身侧的双手握起,他不由得讽刺道:“你倒是心大。”

妖兽动乱,苍渊修仙界本该万众一心抵御凶兽,扫除祸首,他倒是能耐,竟趁着机会排除异己,简直就是鼠目寸光。若非亲生,他定不会留着他。

“天衍宗几乎每一代都会出一位俊才领头人,”无畏想为自己辩驳几句,他这么做全是为了无极宗:“无极宗本就一直被天衍宗压着……”

海昀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所以你就让夏慈铭去勾引上官冰颜,还驱使尸魔门对沐凤鸣动手,那结果呢,现在又如何了?”

上官冰颜灭杀情智,重择道统;沐凤鸣在生机玉雪棺中躺了近三十年,可依旧于一百一十岁成就元婴。

反观动手之人,夏慈铭遭衷情蛊反噬,日日受锥心之痛,修为困于元婴后期不得寸进;再论尸魔门,中洲沐家借着沐凤鸣之事几乎将其灭门,而他无极宗也受了颇多殃及。

不但如此,尸魔门出事,东洲失了平衡,竟引得万鬼门大动,想要噬主,而无极宗则成了个笑话。

无畏慢慢地跪到了地上,他虽不承认自己有漏算,但结果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因因果果,自有因有果,”海昀闭上双眸,长叹一声:“听说无暇回来了?”相比于无畏,无暇心思更深,他回来得倒是时候。

“是,”到了这般境地,无畏已经清楚他父亲要做什么了:“不过无暇师弟是带伤回来的,而且伤得还不轻。”

“是吗?”海昀睁开眼睛,俯视无畏:“不管他如何,你都将手里的事务交出去,然后去炼魔境待上五百年,这是对你的惩戒。”路是自己走的,他这个父亲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一世。

无畏沉凝了好一会,才轻声应道:“是,儿子知道了。”

“退下吧,”海昀转身面向桑兰树,凝视着粗糙不堪的树皮,无暇是来自世俗,一入宗就被海西收入座下,筑基之后,他便时常来往于世俗,还在世俗大肆布施,真是个大善人!可惜欺世容易,但天道难欺。

无极宗禁地,海西依旧披着黑色雁羽大氅坐在殿上,其面色苍白,但唇色却极为红艳,他看向立于殿中央的花白头发,一双泛着猩红的眼睛慢慢地眯起:“谁伤的?”无暇是他唯一的弟子,非常得他心意,竟有人敢伤他?

花白头发的无暇抬起玉白的手,卷起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笑道:“师父无需动怒,这点小事,徒儿想自己来。”

不但一千五百年的努力毁于一旦,他还被困在那处节点近五十年,无暇怎会轻易饶过那人,只是那界灵快了一步,他未能得见那人面目,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毫无头绪。

“那好吧,”海西一手成拳,掩于嘴边,轻咳了几声:“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你尽快养好伤,再过半年就是天衍宗朱善德的化神大典,你也需到场,勿要失了脸面。”

无暇略显惊愕:“朱善德化神了?”他记得那小子还不到八百岁,这么快就进阶化神境,“天衍宗现在明面上有四位化神道君,”这于无极宗可不是好事。

“天竹已闭关冲击炼虚境了,”海西一手捂着心头,眸中血色渐浓,他被沐释甲伤了心脉,这伤已经拖了近千年,他费尽心机试尽了手段,却还不见好,沐释甲这是在逼他上天极山脉。

“弟子明白了,”无暇拱手:“若是无事,弟子先告退,”他现在首要做的就是了解苍渊近五十年来所发生的事,然后养好伤,找出那人将其剥皮抽筋,不不,炼制成傀儡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