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点着凝神香,素雅的松柏香味缓缓燃烧着,皇后身体不好,不经常出门,她心性平和,终日吃斋念佛,面貌上略显苍老,听了楚妃的话也不生气,笑道:“本宫那是老掉牙的手法了,怎能比得上现在古灵精怪的年轻人。”
楚妃撂下帕子:“咱们几个整天整天的憋在这四方院子里,还不够烦人的。等得了空儿,就出门瞧瞧,也去看看绣出这帕子的绣娘手有多灵巧。”
皇后闻言一怔,并未说话,只点燃了三根香烛。宫里的天黑的快,素白窗杦外头,挂着一轮惨淡的夕阳,浓霞似血。
远处传来悠悠的几声钟响。皇后微叹声道:“我老了,不出去了。你们几个若有心思,便请了旨出去吧。”
楚妃和萧妃相互对视一眼,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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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水胡同,王妈子出来撒水,冷不丁瞧见佟阿娘穿着金丝线帛,满脸嫌弃走在泥里头。佟家的大姑娘似乎嫁进了个不错的人家,一家子鸡犬升天,尤其是佟阿娘,近几日脑袋都仰到天上去了。
看见王妈子,佟阿娘立即走过来:“哟,做饭呢?”
她皱了皱眉:“瞧瞧这腌臜巷子,弄坏了我的鞋。这鞋可是我姑娘给我买的…”
“要不去我家吃饭?”佟阿娘有些瞧不起似的打量了王妈子手里拿着的青菜一眼:“这整天吃青菜…连个肉星儿都没有?”
王妈子不想搭理佟阿娘。这人啊,的确一有钱就变了,往常佟家一家子揭不开锅的时候,她还往佟家送过一把小米儿,现在一想想,真够后悔的。
佟家一大家子光紧着儿子,他们街坊邻居的也都看在眼里。那年冬天,樱姑娘那孩子从外头捡人家剩下的苞谷粒回来,天寒地冻的,手都冻的肿了。王妈子看着姑娘穿的单薄心疼,给了她自己的一件旧棉袄,这姓佟的做亲娘的一点都不心疼。
王妈子没说什么,关上了栅栏往屋里去了。
佟阿娘才慢悠悠的进了屋子。她关上门,把鸡毛掸子扔在了炕头:“这死丫头,不识好人言,看我下回去不教训教训她。她真当自己飞上枝头了?若不是我们吧她送进去,她能有这一天吗?”
佟阿爹咳嗽了几声:“算了,你先等几天,等过了这个劲头再去吧。”
“等什么!真以为她有多厉害似的,那帕子谁都能绣出来。”佟阿娘灌了口茶水:“不让我去?做梦!每月给的银子她必须得有,要不然我们阿文以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