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头朝下栽了下去，谢年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

这游戏也太不靠谱了，他严重怀疑是那些有钱人打着做游戏的旗号聚众享乐。

他心下厌恶，但还是趴在床的边缘向下看了眼：“嘿哥们儿，不好意思哈……”刚做噩梦了。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断在了喉咙里。

——向来是他惊艳别人，这次却难得地反过来了。

床下的美少年背上一闪而过黑色的图腾，但在他转过身的瞬间消失不见，就好像幻觉一般。

说是少年，其实他看起来还挺高大的，比谢年还高上不少，身材比例更是极好。

除了身材，他长相也分毫不输谢年，只是更有野性，像是荒野里长大的狼。

谢年正想着，少年忽然开口了：“哥？”

他的声音很好听，语气更是和他的外形不附，带着几分乖巧，当然更多的是还是疑惑。

谢年张了张嘴，搞不清楚状况，只能应付着先道：“做噩梦了。”

在对方开口的瞬间，他莫名“记起”了少年的名字——祁澈。

“记忆”里，祁澈十三岁就跟在自己身边，直到昨天刚满十九岁。

两人的关系一开始像是师徒，后来也逐渐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而这期间，谢年记忆中的“自己”都像是没有任何改变一样，好像不会老去。

大概明白了状况，谢年从容了些许。不等他看向祁澈，便听他关切地问自己：“梦到什么了？”

“梦醒就忘了。”谢年张口就编。

祁澈见他不愿意说，敛眸，看着有些可怜，却也没追问。

他没有回到床上，而是走到一旁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哑着嗓子道：“今天我就要出门了。”

“去哪儿？”谢年稍怔，回想起自己还在游戏里，估计这剧情已经开始了。厄里斯的游戏是副本制，这或许就是第一个副本世界。

虽说不知道刚刚那一出究竟是为何，但问问这少年总没错。

“你忘了吗？“祁澈神情微暗：“魔王即将复苏，我觉得我有这个责任去阻止。”

“魔王？”谢年蹙眉。

“对，人族派出了一个勇者小队，听说里面也有魔族混入，我打算也跟进去。”

谢年将这句话在心里过了一圈，意识到这是个魔幻世界。只是听对方的语气，他似乎还不是人类。

他继续尝试着问：“魔王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吧？”

祁澈垂着眼帘，拳头攥了攥，很快又松开了：“确实是和巫族没什么关系，但我毕竟是骑士之子。况且一旦人魔大战爆发，森林也未必能庇佑住我们。不管是为了人族还是我们自己，我都得去一趟。”

谢年搞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心头微松，结合自己记忆中从不曾老去的面容，猜测自己可能就是个传说中的“不老巫师”。

因为不如之前紧张，他看出了祁澈的异样，不确定这和剧情是否有所关联，但还是礼貌地问：“你还好吗？”

就这样简单的一句问话，却让祁澈的眼睛完全亮了起来。

刚刚还说他像狼，现在谢年却觉得自己判断错误了。

他像是一只……什么呢，大概是金毛犬，给点甜头尾巴就摇个不停。

“如果你不想我走的话，其实我也可以留下。”祁澈说话间已经彻底准备完毕，站在门口，背着光，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谢年想起他刚刚收拾起来麻溜的动作，以为他就是意思意思问一下，于是摆摆手：“去吧，路上小心。”

祁澈：……

他睫毛颤了颤，不仅“尾巴”不摇了，耳朵也耷拉了：“那我走了？”

“好。”谢年道。

“真的走了？”

“走呀。”

“真的？”

“……”

谢年嘴角抽了抽，抬起头望向他，发现祁澈胳膊上的肌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绷紧了。

这是不想走的意思？

谢年觉得很古怪，这也太矛盾了，刚刚准备的速度挺快，恨不得分分钟离开的样子。临到要走，却又挪不动脚了。

“要不，你留下？”谢年试探。

祁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终是叹了口气。

他默不作声地拔出了剑，忽地单膝跪地在谢年面前，让谢年吓了一跳。

“我会回来。”

他像是承诺什么一样。

“等我回来。”

……

这句话像是小石子投入水潭一样，掀起了微弱的涟漪。

然而也依旧不能改变一件事——flag，它真的不能乱立。

在祁澈关上这间房间门的瞬间，谢年感觉自己的视线忽然模糊了。

不是他哭了，只是他骤然看不清东西了，像是一瞬间有了一千度的近视眼，这种感觉一直持续了几分钟才结束。

再睁眼时，他自己也整装待发，站在门口，似乎是准备要出门去哪里。

谢年刚觉得他已经搞明白这游戏要做什么了，下一秒便发现他还是摸不着头脑。

但好在这种茫然没能持续很久，他很快就在手上的纸条里了解了情况。

祁澈，那个对他来说几分钟前还在承诺着自己一定会回来的少年，在即将潜进人族小队后忽然失去了音讯，疑似失忆了。

而谢年本次副本的任务也总算浮出水面：潜入勇者小队，寻找祁澈。

谢年：……

他觉得自己怕是掉进游戏的坑里了，早知如此，为何要放那家伙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