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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媚生微皱了眉,眼里泛起了泪花。

李珏猛然惊醒,急急放了手。

对面的女子便收回手,屈膝福礼,极是恭敬道:“臣妾惶恐,这些时日一直昏睡,竟不曾听闻。”

李珏唇角勾了勾,笑的有些落寞,真是连敷衍都如此不走心。

他坐在碧玉阶上,抬头看天上的一轮圆月,静默了许久,幽幽开了口:“我的生母乃是已故孝义皇贵妃,极是娴静温雅的,我还有个同胞哥哥,乃是已故恒王,是个胸襟开阔,文治武功的好男儿,在朝中威望日重,大家都道此乃未来的太子。”

“我自小长于兄长的羽翼下、母妃的呵护中,是个只知打马遛狗的。”

他微微笑起来,惯常威含不露的帝王威仪隐了去,带出点罕见的少年意气,静了一瞬,忽而垂了眼。

“只年少时光总是短暂,我十四岁那年,父兄于秋猎中坠马而亡,母妃伤心过度,没多久也去了。当年的严皇后多年无所处,将我记在了名下,悉心教导,扶持我上了位。”

他顿了顿,转头对媚生问了句:“苏媚生,你是否又要骂朕忘恩负义了,连自己的养母都下得了手。”

媚生没说话,却在心里骂了一句狼心狗肺。

李珏瞧她神情,自嘲的笑笑,道:“大概世人都这样看朕。”

他抬手饮尽了坛中酒,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对着那一地狼藉的碎片,冷笑道:“可是无人晓得,我兄长马腹下的那枚钢钉是当今太后指使人做的手脚,那的卢马性子本就烈,狂奔之下将人甩出去,非死既残。而我母妃的汤药中,也是严太后下了西域剧毒,让人无声无息没了命。”

他这许多年背负着皇家密辛,还要装糊涂,在严太后手下讨生活,早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以为自己不会觉得累。

可此刻吐出来才发现,竟觉出一些畅快与轻松。

媚生愣了一瞬,看了一眼他手上扎进去的碎瓷渣,没作声。

李珏手微动,伸掌便包住了那只小手,有些迟疑道:“阿生,严太后一党我是必要除去的,你你能否体谅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