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当天晚上就发起热来!”汉克有些激动地说,“我们打开地窖,就看见那个孩子,她背上寄生的魔鬼在对我们狞笑!算一算时间,正是从婚礼开始,主就不再降雨水给我们,那其实就是主在提醒我们,魔鬼已经来到世间,诅咒开始传播了!”
“小姐——”汉克往前移动了一下,“您不要被魔鬼蒙蔽,它——”
“停,停!”陆希眼看他又对自己的魔鬼寄生论坚定起来,赶紧打断了,“照你这么说,是从牧月不再下雨开始,魔鬼才来到世间?可是这孩子背后的病变可是一出生就有的,否则卡玛也不用把她藏起来好几年。”
反正不下雨和艾米被魔鬼寄生,这两个时间不一致,汉克如果咬准一头,那另一头就对不上。
汉克果然又被噎住了,结结巴巴想不出合理的解释。陆希摸了摸下巴,忽然说:“要不然我们打个赌吧。”
“什,什么?”汉克下意识地拒绝,“主不允许我们赌博、召妓——”
陆希不理他:“我说这些人不是被诅咒了,如果我能治好他们,就证明我对。”
“治好他们?”汉克不由得仔细打量陆希,“您,您得到了神恩?”看起来怎么都不像啊……
陆希一摆手:“你别管这个,带我去见见那个发热的孩子。”
村长家里正一片愁云惨雾,烧死女巫的仪式被中途打断,迪克所受的诅咒自然无从驱散,村长的妻子抱着小儿子直哭:“刚才要烧女巫的时候就好一些了,现在又喊肚子疼……怎么办啊,难道就让他们把女巫和魔鬼放走吗?”
“有什么办法……”村长苦笑,“那是伯爵小姐。”
“哪儿来的什么伯爵小姐啊?”村长的妻子没有去现场,“不是说伯爵大人没有子嗣,所以才要把爵位传给侄子吗?他们是不是假装的?”
村长连忙捂她的嘴:“别胡说!”他可是亲耳听到了纹章的吼声,这是做不了假的,是不是伯爵的子嗣不知道,可这一行人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大人却是真的。
“那可怎么办啊?”村长的妻子抱着小儿子又哭起来,“迪克是不是快——”孩子是不是快死了啊,毕竟他面对面地接触了那个小魔鬼啊!
“伯爵小姐来了——”村长的长子惊慌地跑进来,“她,她带着骑士……”该不会是来找他家麻烦的吧?
于是陆希走进村长家的石头房子的时候,就看见一群诚惶诚恐跪地迎接她的人,说实在的,让她十分不适,仿佛她是来吃人的一样……
不过迪克适时的哼了起来,也就让陆希免去了那些废话,直接开始查看孩子。
村长的妻子惴惴不安,她很怕这些人一声令下,说她的孩子已经被魔鬼污染,然后就……但是并没有,伯爵小姐在迪克的肚子上按来按去,还询问他哪里疼,又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问完之后,又来问其他人。
“所以并不是在婚礼之后才出现的腹痛,之前这孩子就有不适了是吗?”陆希感觉自己询问病情真的从没这么累过,主要是这些人不懂,满嘴都夹杂着诅咒和魔鬼,完全找不到重点,累得她口干舌燥,才从他们说漏的话里找到了线索。
“这——”村长瞪了一眼失言的大儿子,试图挽回局面,“但是迪克是在跟魔鬼接触之后才发热的。”至于说肚子不适,那谁还没个肚子疼呢?比如说喝了凉水,吃了野菜,都可能会不舒服,平民,生来不就是要受苦的吗?只有死后去了光明之山,才有永恒的欢乐。
“够了!”陆希简直不想听。啥个诅咒啊,这分明就是寄生虫的问题。
说起寄生虫,就光明大陆这些平民们喝生水吃生食的情况,肚子里长个蛔虫简直不要太平常。
一般来说蛔虫病可能反应不会很大,因为这玩艺儿在人体内的生存年限也就是一两年,主要是抢夺宿主的营养,有时候会引起脐周的疼痛,以及食欲不振等等,都算是比较轻微的。
平民生活得糙,即使有点小病痛也不太在意,而且本来就穷,孩子消瘦什么的,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饭都吃不饱,哪儿能长胖。
这就导致大部分人对自己体内的寄生虫完全无意识,就像村长一家——不,就像这村子里的人一样,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肚子里居然有虫。
“虫,虫子?”村长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下意识地把手按向自己的肚子,“诅咒,诅咒变成了虫子吗?”
陆希感觉一阵头痛。她今天在马车上颠了整整一天,又举着剑威胁人,到现在已经很累了,然而眼前这些人又完全无法科普,真是叫人头秃!
“我说了,不是诅咒!”陆希猛地一拍村长家的木头桌子,砰地一声连桌子上的简陋油灯都颤了颤,吓得村长立刻闭了嘴。
陆希偷偷在桌子底下揉了揉手,板着脸继续说:“有玫瑰家族镇守长云领,什么魔鬼敢踏进半步?难道是你勾结魔鬼,把魔鬼引进来的吗?否则为什么别的地方都没有,只有你的村子里有?”
村长张着嘴,被陆希的倒打一耙惊呆了,他想说从前没有魔鬼是因为有教会在,现在教会都撤出长云领了,领主又不敬神明,魔鬼当然就会趁虚而入,他们村子只是比较倒霉而已。
但他到底还是有理智的,知道这些话说出来等于诋毁领主,一家子都要上绞刑架的,所以只好把话憋回去,直憋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