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想出答案,少年却已经站到了树下,然后将手中满满的一桶水,都倒在了钟棠的根边。
清凉的水顷刻间,被钟棠吸入到身体中,流动在他的每一条枝干中,驱逐了躁动与不安。
钟棠舒服地伸展来身体,却仍觉得不足,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师兄,我还渴……”钟棠张张嘴,声音微弱地说着,他本以为这样小的声音,那少年根本无法听到。
可很快,钟棠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抵到了他的唇边,紧接着便有他所渴望的“水”,流入到他的口中。
只是这“水”,并没有之前的清凉,却带着温热气息,与他熟悉的、带着厉煞的暗流。
钟棠根本想不清那么多,他下意识地迎了上去,紧紧地攀住了“水”的来源,想要得到更多。
“师兄……师兄……”这下他终于能够察觉到,自己没有长在西隶的荒漠中,而是蜷缩在李避之的怀里。
也正是这逐渐的清醒,让他重新感觉到身上的难受,几乎低低地呜咽起来。
幸好,李避之的手臂,一直环着他的身体,不断地拍抚着他的后背:“没事了,阿棠……没事了……”
钟棠在他的声音中,终于睁开了双眼,却发觉两人正困于一处阴暗的地室中,身下盈着金光的符咒,向来应是出于太渊的布置。
“师兄……这是……”钟棠的话刚问出口,却发现其实从镜花楼坠下后,发生的种种,其实他都是记得的,只不过很是模糊罢了。
“无事,你安心休息就好。”尽管光线昏暗,他还是察觉到,李避之的脸色,比以往更要苍白,乍一想到原因,他立刻要去看里李避之的腕子,可自己抬手时却发现,他被朱色衣衫所遮掩的半边身体,竟还是可怖的枯木状。
“再给一会就好了。”李避之握住了他伸出的枯木手,放到失了血色的唇下,轻轻亲吻着。
钟棠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抬头,在李避之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那半人半树的模样,只一眼便不肯再看下去,直将脸往李避之的衣襟中埋,声音闷闷地说道:“都这般样子了,师兄还能亲的下去。”
李避之似是笑了下,即便是钟棠也并不常见他笑,于是听到那响动后,立刻抬起头来。却不想,李避之倒像是恰候着此刻般,一个吻便欺了上来,扰乱了钟棠刚刚平复几分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