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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是阿寄的笑声,凌乱的琵琶声,还有李避之的呼喊声——

可他却再无法分辨了,那血咒仿佛让他身体里的所有血液,也跟着翻涌起来,与激乱的灵力一起,几乎要冲破他的身体。

“钟棠!”李避之骤然收回木剑,想要抓住钟棠的手,帮他脱出血咒,但就在两人相触的瞬间,他只觉手上烧灼般的剧痛,随即却见钟棠半侧身体上,原本白皙姣好的皮肤,竟迅速枯萎般,化为了树皮状。

李避之向来淡然的眼眸中,顷刻间便染上了浓重的暗色,他再次伸出双手,不顾那剧烈的烧灼之痛,抓住了钟棠已化为木色的手,将他紧紧抱入怀中。

几乎在同一时刻,足腕上那沉重的锁镣,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但依旧无法禁锢住李避之周身的暗色的灵力,如被激怒的凶兽般,向钟棠身下的血咒与阿寄扑去。

阿寄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随即用琵琶挡在身前,本以为半面枯木琵琶与钟棠本命相连,可就此抵御一二,却不想仍被那暗色的灵光剑影,冲的五脏皆伤,重重落在地上,

而由他鲜血凝成的阵法,也为那千万暗光剑影重重围住,随着李避之寒眸乍抬,便如漫天星矢,纷纷破风而下。

而那血咒仿若垂死而争,平地间掀起滔天腥浪,直要将所有剑影吞噬而下。

两股巨力,在李避之与阿寄的操纵下,重重撞击在一起,瞬间爆溢开来,所过之处,金玉珊瑚尽化为灰粉而散,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而四楼上的三人,为这几乎失控的灵力迎面而击,李避之反身将钟棠死死护在怀中,以脊背向抵抗,生生被从残窗中轰出楼外。

钟棠周身的痛楚仍虽暴动的血液,奔腾不息,迟钝的感觉告诉他,此刻他正在坠落,在李避之的怀中,随着他坠落。

他用力地睁开了双眼,两人刚刚擦过三楼,那随风扬出的金红色帐帘,长长地漫卷过他们的身体,而后却无力牵绊,只能由着他们继续在夜空下坠落。

镜花楼下的众人,发出阵阵或是惊恐,或是慌乱的声音,那大约有西隶人,有开明卫,说不定还有大崇的子民。

但此时此刻,钟棠的眼中所看到的,只有李避之近在咫尺的面容。

他们从镜花楼上坠落而下的时间,不过是短短几瞬,可钟棠却生生尝出了漫长的滋味,直到他们重重地落到了地上,直到李避之嘴角的鲜血,滴到了他枯木树皮般的脸上。

“师兄……”钟棠张张嘴,却连声音都发不出,但他直到李避之听得见,因为他能感受到,李避之拥着他的手臂,又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