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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钟棠就那样在树下长大,远离临安的繁华与纷争,白天跟着元初真人习道法,夜里就挤在树杈上数星星,直到——

“直到我发觉你体内,从祸陨那里染上的厉煞,越来越无法压制。”

“我与师父寻遍了法子,都没能化解,后来我就想到,将它们引到我的身上。”

那脆弱的枯叶在钟棠紧攥的手中,化为了金色的碎片,一点点落到地上。他极力压制着情绪,可棠色的薄唇却还是在颤抖:“在我身上无法压制,那引到你的身上,就无碍了吗?”

李避之脚上的锁镣沉沉地拖过地面,他走到了钟棠的身边,极珍视地抚上钟棠的侧脸:“师父曾说过,我是天生的道根灵脉,我想……说不定能与那厉煞相抵的。”

什么相抵,终日被那铁镣锁着,稍一情动便受那勒入血肉之痛,这般算什么相抵!

钟棠双眼又红了起来,只能徒劳地将脸埋进李避之的怀中,使劲嗅着他的气息,可仍旧是连呼吸都梗得生疼。

李避之没有再说下去,安抚地拥着钟棠的身体,在他的额上烙下吻,久久没有离开。

半晌后,钟棠才又用极哑的声音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认我……”

李避之垂眸,遮掩过刹那间划过的思虑,他终是看着钟棠的发顶,缓缓说道:“是师父。”

“那日我将厉煞引渡到自己身上后,便与你一起昏厥过去。等到醒来时,你已经被师父送走了。”

“他还命我立誓,此生不得相认。”

“为什么?”钟棠惊愣地抬起头来,望着李避之的脸,而后又自己猜测道:“是因为,怕我继续误你吗……”

“不是。”

李避之低头,吻上了钟棠的唇,深入而缠绵,仿佛要将他心头的苦涩,再次引渡过来。

“不是,”两人稍稍分开后,李避之贴在钟棠脸侧,低低地说道:“其中缘故,我确实不知,但你我之间,师父向来是更偏疼你的,断不会因那样的缘由,就抹去你的记忆,让你我绝断。”

“那……”钟棠靠在李避之怀中,沉思片刻后又抬头说道:“师父他现在又在哪?我去问问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