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跟我来。”
顾长临跟着宋至,步入基地内围,七弯八绕,树林慢慢被高耸的建筑物遮挡,空旷的大道上整齐地停着数辆重型坦克,中途不时有荷枪实弹的士兵成排走过,在一片绵延无尽的肃杀之气中,忽然冒出一栋二层小别墅,别墅坐落在青色草坪之上,因为朝阳,整个房子都被日光格外照顾,显得暖洋洋的,和周围的硬冷严肃完全颠倒,甚至还有几个小兵正在种花。
盛霁松一早就候在门口,见顾长临过来,亲自上前相迎,脸上挂着笑,顾长临则板着一张脸,一句寒暄不提,忿忿不平地问:“小韫呢?你昨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抢走,难道是打算在这种荒野之地给我搞金屋藏娇吗?!”
宋至跑到盛霁松耳边把刚刚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盛霁松了然,道:“小韫还在睡,伯父爸,您跟我进屋。”
顾长临被他这声突如其来的“爸”给吓了一跳,联姻时他就没改过口,一直“伯父”“顾教授”地喊,现在离婚了倒上赶着叫爸?姓盛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他看了一眼屋内陈设,虽然不及盛家原先的别墅豪华精致,但布置得也算有格调,就是各种元素搭配突兀,桌上花瓶里插着一束花瓣带露珠的玫瑰,玫瑰旁边又是一只外形锃亮的坦克模型,他猜这花应该是刚摆上来糊弄自己的,不过看破不说破,顾长临只当没看见他这点心机,他上了楼,推开卧室的门,脚踏上地板是无声的,白色的毛绒地毯铺满卧室各个角落,深蓝色的窗帘在日光的反射下透出淡淡的蓝光,静谧温馨,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顾长临脱了鞋踩上地毯,轻声走至床边,顾韫果真在睡,他额头上贴了一块新的退烧贴,身上有股药味,顾长临摸了摸他的脸颊,即使没有温度计,凭他多年的经验也可以断定这是退烧了。
“昨天抱回来后,我就让军医给他看了看,药喂下后,他就一直在睡,今早醒了一次,喝了一杯热牛奶。”
昨天那一通胡闹后,江徵的体温直接飙到了40度,盛霁松把他抱上车时,人已然是烧晕过去,再也闹腾不起来。后来军医诊断,说是再晚一步会十分凶险。他手上的伤口才刚刚结痂,顶着高热先是冲进冰冷的雪天,而后立在海风中等他找来,江徵当真是拿命在陪他玩,盛霁松自责到无以复加,昨晚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好在病情被控制住了,总算是退了烧。
他现在主动把昨天“抢”走顾韫后做的事情都交代了,无非就是想让顾长临知道,自己有心也有能力照顾好他。
虽然本质上,江徵和顾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重生这三年,小徵确实蒙受着顾长临夫妇的照顾,江徵愿意喊他们一声爸妈,盛霁松自然也会敬重他们,
从前他懒得在顾家长辈面前表现,现在他却恨不得像个开屏的孔雀一样把自己的所有优点都摆到顾长临面前晒晒,好让他把“顾韫”安心交给自己。
顾长临轻轻关上卧室的门,坐到沙发上,盛霁松立刻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十分殷勤。
顾长临并不接这盏茶,只道:“你和小韫已经离婚了,我受不起你敬的茶。”
盛霁松也不好将茶放回桌上,就徒手端着,解释道:“离婚是无奈之举,实不相瞒,我恨不得现在就跟顾韫复婚。”
“复婚?”顾长临冷笑一声:“你当我顾家的宝贝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我绝对没有轻看小韫的意思,相反,我将他视为心头宝,先前决定离婚只是怕盛家的事情牵连他。”
“那你现在不怕连累他了?你别忘了,你叛国的事情还没过去!昼南皇室对你的处罚还没撤下呢!”
盛霁松对于眼下的“困境”不以为然:“实不相瞒,经由陆执墨之手匿名递交的证据一早就被我的人截获了。”
顾长临一惊:“什么?”
盛霁松:“私联夜北的证据一直握在我手里,我也清楚,这是小韫收集来针对我的,后来之所以把这些证据交给欧阳氏,并且受下那些处罚,其实只是想让顾韫解气。”
在江徵酒后亲口表达出希望他死的意愿后,盛霁松当晚就让人把一个月前拦截下的证据交到欧阳氏手中。
“我曾经以为,只有我过得不好,他才能开心,如果真是这样,我很乐意当他眼中的笑话。”
盛霁松笑了笑:“但现在我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儿,那我自然也不想再装下去了,您也看到了,昼南的军事基地实际以我为主,坐拥宫殿却只有几支巡逻兵的欧阳氏于我而言就是只纸老虎,踩扁它只看我愿不愿意。”
顾长临从巨大的信息量中挣脱,试探地问:“难不成昼南日后是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