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依上君微笑着说:“如今天下风起云涌,战事不断,我们夫妻二人身处其中,难料朝夕。
“因为怕我们有朝一日不能陪你成人,所以我们提前将这些记忆存了下来。将来,当你想要了解我们的时候,就可以通过这些灵珠,了解我们的生平、了解我们是什么样的人。
“既然你愿意费如此周折打开这个盒子,就说明你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世,并且对我们夫妻二人有所好奇,甚至愿意为此学习机关术。
“很抱歉,我们没能亲自陪你长大。
“不过,这些灵珠中的记忆,都是我们人生中重要的事。就让它们代替我们本人,完成我们作为父母的教导之职吧。
“希望待你孵化成长之时,天下已迎来太平盛世。”
话完,竹依上君仍是笑脸盈盈的。
她和鹤将军留下这个虚像的时候,灵瑾知道自己大概还是一颗蛋,因为两人的眼神都很慈爱,看着盒子外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更像在看一个不会走路不会说话的小孩子。
灵瑾知道,他们在看她,真真切切地在看她。
这时,竹依上君碰了鹤将军一下,说:“夫君,你也留几句吧,让女儿听听你的声音。”
鹤将军顿了一下,看着盒子外,缓缓对灵瑾道:“韶华易逝,知己难求。不负初心,方得始终。”
他的声音清冽,如高山清流,干净明澈。
这句话说完,鹤将军和竹依上君两人的人影都变淡了,露出盒子里的东西来。
细长的盒子中,整整齐齐地列着两排灵珠。
上面一排是绿色的,下面一排是青色的,而在盒子正中间,嵌着一颗通透的圆形灵玉,直径约有两颗灵珠那么大。
灵瑾拨了一下中间那颗灵玉,发现虽然是固定住的,但可以转。她一拨转,盒子就又亮了起来,她生父生母的身影再度浮现,旋即,竹依上君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孩子,为了打开这个盒子,你应该颇费了一些功夫吧……”
原来跟在石室里那个机关不一样,这个可以重复看。
灵瑾的眼眶不知何时微微红了起来,她赶忙用袖子擦了擦。然后,她又将父母留下的虚像看了一遍,这才去摆弄那些灵珠。
根据母亲的说法,这些灵珠里,封存了他们生前的记忆。
灵瑾以前没怎么接触过这样的灵珠,不太清楚用法,好在看起来不难,应该可以猜。
她拿了最右边的一颗碧色珠子,然后将自己的灵气注入缓缓注入其中。
唰――
忽然间,猝不及防地,她眼前的景象整个变了。
她好像不再在凤凰宫自己的房间里,而是身处一片树林中,眼前树影斑驳,她甚至能闻得到地面上雨后的泥土香。
灵瑾适应了一下环境,然后她就认出来,这是大学堂的后山。
不过此处和她熟悉的大学堂后山又有微妙的不同,这里是山道是凹凸不平的石头路,而真正的大学堂前几年才刚刚翻修过,山道早已换成了平坦宽大的石板路。
这时,她听到头顶有低低的啜泣声。
“小凤凰,你在树上哭什么呀?”
忽然间,一个稚嫩的女孩声音从灵瑾身侧响起,让灵瑾一惊,立刻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九岁左右的小女孩就站在她身边。
小女孩个头比灵瑾小时候还要小,梳着整齐的双环髻,却生着一张与她年幼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女孩怀里抱着一本书,此时正抬起头,一双乌眸笑盈盈地往树上望去。
灵瑾又往树上看。
只见树上垂下两片赤色的翅膀,火红似炎。
有一个小小的赤色身影,正躲到树荫之间。
她听到树下幼年竹依的唤声,就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往树下看去。
那个树上的凤凰女孩一露出脸,灵瑾就吃了一惊――
赤羽金珠,凤眸上扬。
女君!
毫无疑问,这个人是女君!
灵瑾早就听说过,娘和她的生母,当年是在大学堂相识,从小就是至交好友,但此时蓦地看到女君年幼时的样貌,灵瑾还是大吃一惊。
原因无他,就是此时的女君,与灵瑾印象中叱咤风云的女君,反差太大了!
眼前这个凤凰小女孩,双眸通红,像是刚刚哭过,脸上还有红印,不知是哪里压的。她全然没有灵瑾印象中的母亲那样的明艳张扬,反而颇有些脆弱。
她飞快往树下看了一眼,就迅速缩回脑袋。
她躲在树上道:“我、我才没哭!”
竹依歪头问:“那我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不、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可能是虫子叫吧!”
就在这时,小竹依想了想,褐色翅膀一开,扇了几下,飞上树梢,稳稳落在幼年的女君面前。
灵瑾的视角也随之上升,到了树上。
小竹依疑惑地盯着凤凰女孩。
小凤凰吓坏了:“你、你干嘛?”
小竹依笑了起来,自然地说:“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碰到没搞清楚的事,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非搞个清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