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男子略作停顿,忽而又问:“翼国那个可能可以做小型翼族灵弓的混血公主,最近有什么消息没有?”
下属一滞,回答:“凤凰城的探子,已许久不曾回报公主有关的事。或许是女君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已将那位公主周围都防范起来。”
男子的指节,再度在扶手上点了点。
他说:“眼下这个节骨眼上,翼族远比水族强大。不如未雨绸缪,现在先想办法向翼族示好,表达我们暂时不会偏帮水族的善意。对了,再额外给那位小公主准备些礼物……但是,要特别嘱咐,以我个人的名义。”
“是。不过……要送什么?”
年轻男子思忖片刻,道:“那位公主是好弓之人,若要达到效果,必要投其所好……唔,不如,就将我房中那把弓,摘下来送给她的。”
下属脸色一变:“殿下,那把弓不是――”
青年笑笑:“若要有所得,必先有所施。不必多言,去摘吧。”
“是……属下明白。”
下属虽是震惊,但仍是应了一声,旋即立即恭顺地离去了。
待下属离开后,男子往椅子上斜斜一靠,用手撑住头。
他那双幽亮的碧色兽眸,在无光的帘帐后,像两道不灭的烛火,散发着野心的光亮。
他自言自语道:“待我力量充足之时……这个日子,该不远了。”
男子忧郁地看向窗外。
随着他头颅一转,阴影中有形状微晃,这时才能看到他头顶枝杈繁茂,似是雄鹿的鹿角。
将暗探的事交给女君以后,灵瑾又恢复了日常的平静生活。
空闲的时候,她去看望了一次临渊。
相比较于之前见面,临渊肉眼可见地瘦了,而且神情十分憔悴。
望梅先生正在照顾他。
灵瑾见到临渊的样子,十分诧异,问:“先生,临渊他怎么了?”
望梅先生一向从容的脸上,难得也显出忧虑之色来。
她说:“渊儿之前手臂上受的伤,一直都没有好转的迹象。虽然一直在用药治疗,但效果并不明显,甚至还有恶化的可能。”
灵瑾一怔,问:“怎么会这样?”
望梅先生担心地撇着眉毛:“水族通常来说,是不能长期离开水的。但渊儿这些年来,为了隐藏身份,若非达到生理极限,坚决不会做有可能暴露行迹的事,几乎没什么接触水源。
“这是违背他本身生理规律的。水族长期对抗本能,不在水中休息,就像翼族长期不吃饭、长期不睡觉一样。虽然短期来看影响不明显,甚至好好休息一次就能补回来,但实际上,对他的身体不可能没有影响。
“我现在每日都会让人陪他去水中泡一泡,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受到了长期的损伤,又有伤在身,这样的恢复,也只是杯水车薪……如果想要恢复,想必需要长期的修养。”
灵瑾微愣,看向临渊的视线,又多了几分担心。
临渊本来有些吃力,但见灵瑾这样看着他,他却又有几分高兴起来。
他说:“公主不必担心,一点伤罢了,休息一段时间,应该还是会好的。再说……我本来就是水族的暗探,即便死在翼国,也不算什么怪事。”
灵瑾连忙安慰他:“别说丧气话了。凤凰宫里还在讨论你的事,想必再过不久,就会有解决方法。而且我们也与水国通了信,小龙女与龙君都主张要保你。只是……”
说到这里,灵瑾略略迟疑。
临渊见她似有心事,问:“只是什么?”
灵瑾还在想之前小龙女送来的那几封信。
她迟疑地对临渊说:“我们已与水国联络过,但根据水国的说辞,和你这里了解到的情况,有许多矛盾的地方。”
接着,灵瑾便将暗探机构早已废弃、水国自多年前就不曾再与暗探有往来,甚至于,临渊这个人在水国的记录,早就已经死了的消息,也全都告诉了他。
临渊听完,大吃一惊。
“我不知道这些!”
临渊大惊,这就要坐起来辩解。
“我对公主所说,绝无一句虚言!”
灵瑾忙将他摁回床上休息,道:“我没有觉得你说谎,你先好好休息吧。”
但灵瑾停顿片刻,又说:“但是水国那边的说辞,也像是真的。这件事可能还有内情在其中……关于最近几年与你联络的人,你有什么头绪吗?”
“……这几年从水路传来的联系,除了内容少,并无特别不妥之处。”
临渊凝神思索。
“传信方式、暗号和用语,和过去都是一样的,没有错误。”
他想了很久,还是不得不摇头:“我不知道。”
临渊这里也陷入了僵局。
灵瑾一顿,说:“我明白了。你先好好养伤,不要太费神。不过,你要是以后想起什么线索来,记得告诉我。”
从药庐出来之后,灵瑾背着一个木匣子,径自去了机关术的道室。
今日,道室里只有小芝一个人,她正伏在案前,一边对照着书本上的图画,一边小心翼翼地安装着零件。
灵瑾到了之后,并未像平时那样坐下来做机关、学习,反而停顿了一下。
然后,她出声唤道:“小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