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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游伸手摁住文时月的头,压在自己胸前,感受少女透过衣衫传过来的颤抖,一改从前的玩世不恭,满脸认真:“小月儿,别哭,我就在这里,我们都会平安,我会送你离开这里。”

文时月一只手抱紧血诏,一只手紧紧抓着贺游,她心里一点都不安定,一丁点也不。

这个世道叫她看不到明天,每时每刻都活在恐惧中。

因为一份先帝的血诏,所有文家的人都要为了这份血诏陪葬,全府上下都在动荡不安中残存着。

她不能理解,可是文御史的眼神与叮咛,叫她没有办法背弃誓言。

当燕君安出现的那一刻,她险些叫出声,若不是贺游眼疾手快将她拽走。

她看到小院中,文家随他们举家迁移的仆从,一一被士兵从屋中拖出,一刀一刀如同牲畜被斩杀。

一一被清点,尸体堆在一起,仿佛根本不是人,只是动物。

她躲在巷口看着阿兄被燕君安一行人带走,而她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亲眼看着那群士兵为了血诏将文茂彦折磨的面目全非,鲜血从瓦舍中蔓延到长街,而她却只能带着血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人一一被带走,被屠戮。

她忽然不明白现在这样的意义在哪里。

深夜的风叫她的骨髓都渗着冷气,她张口咬在贺游的肩膀上,好像这样才能叫自己觉得,她还是活着的。

眼泪打湿贺游的衣物,她问:“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守着这个血诏,为什么我要眼睁睁看着文家人一条条生命全都葬送在这血诏上!为什么 ”

贺游一下一下的拍着她,任由她张口咬在自己肩膀上,他抚摸过文时月的秀发,削瘦的背,细腻的脸颊,笑着看向怀中的人 ,满目温情:“别哭,好姑娘,隆冬岁寒总会过去,春天一定会来。”

文时月松了口,她伸手缓缓回抱住贺游。

从前那个最纨绔,性子最叫她讨厌的男人现在就在她面前,护着她。

若不是他,今天或许她也早就成了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