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九,紫霞峰上。
傅渊淳小时候是见过沈摇光的。
当时自己是补天宗少主,沈摇光只是护法的儿子,跟傅渊淳同岁,便做了他的陪玩和护卫。
有一次,补天宗抓到一个白道侠客,威逼利诱手段尽出,想要对方背叛师门说出秘辛,偏偏那是个硬骨头,两条腿被活活砸断也不肯低头。
听说了此事,傅渊淳拉着沈摇光去地牢看他,那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自己看一眼就想吐,沈摇光却走了上去,一剑结果了对方性命。事后,沈摇光遭了大罪,那侠客没挨完的三十六鞭加倍打在他身上,把他打掉了半条命,也被勒令不再跟随傅渊淳,丢到刑堂去学规矩。
傅渊淳悄悄去探望沈摇光,难免埋怨他多管闲事,沈摇光当时还趴在床上起不来,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是个有骨气的人,可碎不可屈,我送他一程不后悔。”
这句话傅渊淳曾嗤之以鼻,如今想来,倘若不是生在补天宗,沈摇光合该是个大侠,比许多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更值得人敬佩。
可惜他投错了胎,生作沈喻的独子,永远不可能剑指生父,注定跟傅渊淳做不了同路人。
既是敌手,不必留情。
比武当天日头高照,又是在炎热的正午,所有能够观战的地方都挤满了人,让傅渊淳心生烦躁,等到两人拔剑出鞘,寒光乍破如霜飞,最靠里的那群人下意识往后退去,感到遍体生寒。
剑客的路向来孤寒,能在这条路上遇到一个对手,无论对沈摇光或步寒英,皆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