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急事。”昭衍呵呵而笑,“倒是春雪姑娘,瞧你这身打扮,莫非要下山?”
春雪腰间佩剑,背上还有个小包袱,一看就是要出门,她也不隐瞒,道:“奉盟主之命,下山办些事。”
昭衍并不追问,只从怀里摸了个上了锁的盒子出来,道:“既然如此,有劳姑娘帮我去趟镇上的镖局,托他们送件东西上京给你家小姐。”
春雪心里猛跳了一下,见他神色如常,忍不住问道:“敢问盒中——”
“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但……”昭衍道,“这难道是丫鬟能过问的么?”
他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笑,春雪却是笑不出了。
眼看时辰不早,纵使春雪心中暗恼,也不敢再与昭衍纠缠下去,更怕自己多说多错,让他瞧出什么端倪来,便将盒子收下了。
昭衍果然不再为难她,目送春雪踏上云桥,直至瞧不见这抹人影,方才往客院走去。
春雪一路紧赶慢赶,不多时就到了擎天峰下,这里早就有人备好了快马,她翻身而上,扬鞭策马向沉香镇飞驰。
第二百七十五章 ·针锋
能做浮云楼的地支暗卫,又在江烟萝身边伺候多年,春雪绝不是泛泛之辈。
她思虑谨慎,知道武林盟的人多半还是听命于江天养,而沉香镇上有浮云楼的钉子在,比这些外人更加可信,自己顺路过去找个信得过的暗桩把盒子悄悄带回来,由江烟萝亲自查看定夺,既避免了节外生枝,也不怕昭衍耍什么花样。
途经一片小树林,天光渐趋昏暗,春雪知道日头快要西坠,不敢在林中耽搁,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座下骏马疾跑如风,料来很快就能冲出这密林小道,不想一阵风突然大作,枯叶满天狂舞,其中几片更是向着春雪扑面飞来。
春雪突然拔了剑。
她拔剑极快,剑锋出鞘便是出招,风吹叶呼啸扑至,未近人马已被剑气荡碎,叶片与剑锋相击,竟有金石碰撞之音,若非春雪挺剑迎上,这几片叶子就能刺瞎她的眼睛!
飞花摘叶可伤人,当今武林能做到这一点的高手不算少,但在栖凰山这片地界上,莫有一人胆敢造次,除非此人是敌非友。一念及此,春雪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探入囊中攥住响箭,扬声问道:“武林盟门人办事,是哪条道上的朋友?”
无人应答,春雪那一个“友”字刚出口,便有条人影从大树上纵身飞下,贴地飞掠有如狂风扫落叶,骏马兀自向前奔跑,两只马脚却留在了原地,鲜血慢了半拍才狂喷而出,刹那间染红一片枯草地。
惨厉的嘶鸣声骤然响起,马儿向右倒下,春雪抬脚在马背上一蹬,及时借力飞落在一棵树上,脚下树枝才颤了一颤,整棵树也震动起来,敌人竟是一不做二不休,挥刀将碗口粗的树干拦腰劈断,轻松得像是切开一块豆腐。
好快一把刀,好狠一双手!
大惊之下,春雪不得不飞身再起,振臂就要放出响箭,凌锐劲风又呼啸逼近,这回斩的是手腕,她凌空折腰一转,手中利剑直刺,剑光灿若飞虹,直向来敌胸膛刺去!
春雪的剑术,本就是为杀人而练!
刀锋未及手腕,剑锋已后发先至,却没有穿透骨肉的实感,春雪目光如电看去,原来她的剑只刺破了残影,敌人已纵跃在上,凭风挽了个刀花,锋芒自下而上如月轮穿云,倘使她有片刻迟疑,这一刀就不止劈断响箭,还要斩下她的手!
这却不是春雪变了脸色的原因。
“你是——”春雪惊愕道,“大公子!”
半路截杀她的强敌,赫然是失踪多日的江平潮!
被 人认了出来,江平潮仍旧没有半句废话,他早知春雪是江烟萝的爪牙,哪会对她有半分怜香惜玉之心,当即一脚踏上她的剑背,整个人腾空再起,长刀自上而下似天 降大雨,春雪抬眼只见满天刀光,顿时心头一寒,身躯骤然翻滚轮转,剑势亦轮舞展开,刀剑相撞之声不绝于耳,迸溅出火星万点,真如落雨一般。
片 刻后,二人双双落下,复又闪身飞起,只不过春雪是向前疾驰,江平潮在后紧追不舍,他们一追一逃,眨眼间飞出七八丈远。春雪见甩他不掉,最近的岗哨又在三四 里外,猛地用力踏地,腰身一折又回转,一剑刺向江平潮咽喉,趁后者挥刀挡剑,她快速伸手在腰间一抹,三枚银针飞射而出,直逼江平潮胸前空门!
针上淬了毒,一经破皮见血就会发作,春雪深知海天刀法的路数,出手暗算的时机又掐算精妙,眼看江平潮就要被毒针刺中,却听他冷笑一声,突然一个离地腾身,飞针堪堪穿过他的衣摆,人已带刀翻过春雪头顶,顷刻与她背靠背,刀锋自腋下刺出,直取春雪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