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式。”萧正则淡淡道,“你还有两招的机会。”
他越是从容不迫,萧正风越是恨之入骨,脚下用力一踏,梅花桩应声而裂,长枪刺破寒风,化作一道贯日白虹,只一瞬便飞过一丈,悍然捅向萧正则咽喉,却在撞上匕首之前抖擞一变,一个人化为四个人,一杆枪也变作四杆枪,霎时封住萧正则前后左右的退路,同时刺向他身上四处要害!
萧正则不必多看,只听风声齐发,便知这四杆枪无一是实,也无一是虚,可他非但不慌,反而摇了摇头。
刹那间,四面劲风齐到,身上四处同时传来刺痛,萧正则不闪不避,短匕连接四枪,又在掌中腾挪一转,蓦地朝向右侧划出!
“噗嗤”一声,刀入肉,血飞溅!
萧正风飞身向后,一道血口从左腰拉到右腰,若凶器不是一柄短匕,若萧正则没有手下留情,这一刀就能将他拦腰斩断!
“一招。”萧正则轻挽刀花甩去血珠,“最后一次了。”
病态的潮红涌上脸庞,萧正风咬紧牙关,嘴里有血腥味弥漫开来。
“好!”
双手握紧长枪,这一个“好”字才刚出口,萧正风已从地上掠起,长枪随即出手,只一眨眼便飞射至萧正则面前!
一 点寒芒灿如流星,转眼绽若烟花,萧正风连人带枪飞舞而起,罡风呼啸间势如排山倒海,顷刻间封住了萧正则八方退路,时而灵巧如毒蛇吐信,时而霸道若猛虎出 山,刚猛之余不失凌厉,萧正则窥准空隙一刀破去,竟未能化解枪势,反而被一股无形劲力拉扯带走,脚下再难立足,飞身飘离梅花桩。
见他被逼退,萧正风手腕一抖,长枪卷起枪花如浪,随他身形闪动,朝着萧正则面门打去,后者向左一让,脚下旋即交错,于半空中侧身扭转,单手拍开枪尖,背脊顺势一压,陡然间扬手出刀,短匕几乎贴着萧正风臂膀削过,迅疾狠辣地划向他咽喉!
生死关头,萧正风猛地后仰下腰,以毫厘之差避开刀锋,脚下用力一踢枪杆,长枪骤然向上斜刺,一瞬间已至萧正则腰腹,枪尖力挺向前,枪身急转如钻,一旦入肉便要搅碎人五脏六腑!
“一百招。”
冷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萧正风心头巨震,不顾身形正向下跌落,双手合握枪杆,聚力刺向血肉之躯,却见萧正则空手抓住枪尖,与他一样后仰向下,右脚顺势上踢,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精铁打造的枪头竟被他一脚踢断!
萧正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随即腰侧一痛,下坠中的身躯被人一脚踢起,萧正则身形飞闪,出刀快如奔雷走电,萧正风无处闪躲,唯有举枪相迎,但闻“叮叮当当”数声锐响,铁枪杆生受六刀连击,竟是轰然爆裂开来!
“咻——”
第七刀破空而至,这回没了枪杆阻挡,眼看就要刺入萧正风心口,却在最后关头消失不见,萧正则挺身逼近,一掌印上萧正风胸膛,掌下劲力猛吐,登时将人震飞出去!
“砰”一声,萧正风撞上一根梅花桩,桩子应声而裂,他张嘴吐出一大口血来,整个人颓然倒地,再起不能!
百招之后,胜负立分。
滴答声不绝于耳,萧正风双手撑地勉强支身,鲜血从他口鼻中不断淌落,耳中嗡鸣阵阵,眼前尽是模糊。
可他依然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看见了停在眼前的那双靴子。
“你输了。”萧正则垂眸看他,“依照约定,认罪吧。”
“……认什么罪?我没有错。”
萧正风扶着梅花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抬手抹掉脸上的血,忍痛冷笑道:“到了这个地步,许多事想来我不说你也该清楚,一开始就是建王父子设计害人,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可你这一推,却将所有人都推进了泥沼,包括你自己。”
“那是殷焘老贼害我的!”萧正风目眦欲裂,“我将殷令仪完好无损地接来京城,自是知道姑母的顾虑,没想过动她一根手指,青鸢是我留给她的贴身护卫,事情本不该发展至此!是殷焘老贼害我,是青鸢那贱人背叛我,是你们一个个的都在逼我!”
他声嘶力竭地发泄着满腔不甘,萧正则面上始终古井无波,直到萧正风因剧烈咳嗽不得不停下来,这才问道:“是,我知道,那又如何?”
血哽在喉,萧正风呼吸凝滞,死死盯着萧正则。
“殷令仪首次毒发是在八月初三,迄今两月有余,调查一度进展缓慢,是玉无瑕帮了你吧。”萧正则淡淡道,“这样一桩大案,知情人确实不多,但也不少,一面拖延查案,一面捂人口舌,纵观京城上下只有惊风楼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