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的贵人们见多了西域风情,却少见塞北豪气,他们一面好奇欣赏,一面轻蔑鄙夷,火光照出千人千面千般语,最终都融进了觥筹交错里。
唯有一人与他们格格不入。
什么美酒佳肴好光景,半点没落进建王殷焘的眼里,他此刻如坐针毡,握着酒杯的手甚至微微发颤。
东侧只设了四席,建王殷焘与使臣郞铎在前,建王世子殷宁同庆云侯世子萧正风在后。
以萧正风的身份和职责,他来参加这场夜宴是天经地义,或许不只是他,这四明馆内外恐怕还藏有听雨阁的诸多人手,无数双眼睛看破酒色光影,片刻不懈地悄然将宴中宾客圈进目牢之下。
他们在窥探,也在等待。
殷焘早年也有过雄心壮志,可数十年的荣养下来,再多的心志也被消磨殆尽,尤其在这龙潭虎穴的京城,他敢使些见不得光的鬼蜮手段,却不敢站在明枪暗箭之前。
他几乎忍不住要回头看殷宁一眼,忽听郞铎道:“今日不见陈侍郎,倒是一憾。”
塞外不似中原,没那些个繁文缛节之忧,郞铎自不会讲究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他一出声立刻打破了这厢沉闷的气氛,却让殷焘心下一震,险些流露出异色来。
论官职,陈敏不过礼部右侍郎,但在郞铎入京之后,陈敏便负责了鸿胪寺接待事宜,他有此一问也无可厚非。
殷焘只字不言,萧正风眼皮一掀,慢吞吞地道:“他啊,来不了了。”
郞铎一怔,问道:“可是患了急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