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余的杀手们持刀靠近,昭衍已深陷重围之中,竟还笑得出来,只见他挽了个剑花抖落血珠,不咸不淡地反驳道:“生前说话别太难听,当心死后会下拔舌地狱。”
方咏雩道:“假如世上真有阴曹地府,也该是你这骗人骗鬼的家伙先被拔去舌头。”
“这可未必。”昭衍认真地道,“算命的说我至少能活七十岁呢。”
方咏雩被他逗笑,诚心道:“你找哪个瞎半仙看的卦,不妨告诉我一声,回头等你死了,我代你去砸了他的卦摊。”
他们谈笑风生,浑不似刚才还在针锋相对的敌人,可惜心是冷的,笑也未达眼底。
“你怕是办不到了。”昭衍叹道,“今夜你做下这等事情,等回了栖凰山,少不得被周宗主抽筋扒皮呢。”
“狼性贪毒,焉知我今夜所做的不是他心中所想的呢?”
昭衍心下总算了然。
望舒门的事情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武林盟这边既派人来此,没道理补天宗会袖手旁观,只是一方在明一方在暗,前者还想先礼后兵,后者却巴不得白道这潭水越搅越浑,不论最终由谁动手、又是如何收场,总归是听雨阁所乐见的。
按照补天宗这些年来的作风,昭衍以为来的人会是陆无归或尹湄,却不料是方咏雩。
栖凰山事变之时,昭衍并不在现场,可他心中早有预估,对方咏雩这一年来的处境也是一清二楚——周绛云与方咏雩确有师徒之名与师徒之实,唯独没有师徒之情,所谓信任更是虚幻脆弱,外人眼里的看重与纵容不过是假象,他们互相利用又互相提防,要不了多久便会分出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