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决意回转之际,已注定了她躲不开这一剑,只是这当中的种种因由,眼下无人有心追究。
“娘!”
一把推开了方怀远,方咏雩扑上前去抱住江夫人,只见巨阙剑已嵌入她体内,若不拔剑必死无疑,倘要拔剑又是血脉偾张,恐怕等不到寻医问药,人就活活痛死了。
“娘!娘!你看看我,我在这里,你会没事的,你不要怕,雩儿一定能救你!”
他语无伦次,眼眶里血红一片,偏无半滴眼泪落下,仿佛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了凝固的血丝,仿佛这甬道内下了一场血雨,眼前尽是猩红模糊。
江夫人站立不住,靠着他的臂弯缓缓滑下,鲜血从她体内涌出,染红了他半边身子,分明是温热的血液,方咏雩却只觉浑身冰凉,他将手抵在江夫人腹上,试图用截天阳劲吊住她的性命,待到掌心越来越冷,他才陡然想起自己已没了内力在身,哪来本事去生死簿上销名?
一瞬间,仿佛天崩地裂,恐惧从穹空之上倾泻而下,将方咏雩没顶埋葬,他恍若又回到了十五年前,依旧是那个弱小不堪的孩童,只能眼睁睁地看,无力挽回任何他想留住的东西。
山洞口,甬道口……
晴岚,江夫人……
方怀远,巨阙剑……
原来有些噩梦不会醒来,而是化作梦魇,不知疲倦地纠缠人一生,至死方休。
方咏雩浑身战栗,抖得像是寒冬腊月里的丧家犬,他抱着江夫人跪坐在地上,用手去捂那血流不止的伤口,但这只是徒劳。
江平潮这时也惊醒了,不顾姑射仙就在身边,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看江夫人的模样,僵硬着跪倒下来。
没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