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怀远身形一僵。
他回过头来,只见方咏雩脸色苍白,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当日离开栖凰山时,方咏雩没有回头去看,也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再喊出这一声“爹”。
周绛云的手仍按在肩头,冷得像块冰,全无活人应有的暖意,连带方咏雩的身体也冷了起来,像一具活着的尸体。
难得的,他竟想要对方怀远笑一下。
“……别救我了。”
四目相对,方咏雩艰难地扯起嘴角,声音沙哑:“你是武林盟主,要做到一言九鼎,我、我是方家的逆子,是临渊门的弃徒,你救我……不值得的。”
——你是武林盟主,是临渊门方家的家主,要明白自己的责任为何,若为我一人招来无穷后患,这样……不值得的。
这句话于方咏雩而言,是他经年心魔的根源,也是他深恶痛绝的梦魇。
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直到此时此刻,才知道它原来并非如想象的那样难以出口。
方怀远浑身一震,他沉默了片刻,涩声问道:“你真不怕死吗?”
方咏雩摇头,苦笑道:“我是早该死的人了。”
方怀远举起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