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衍记性很好,他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于是在心里反复咀嚼了几遍,蓦地想起一个人来——林管事。
这个林管事不是殷令仪的乔装假扮,而是那位被她借走身份又因此惨被灭口的方林氏,昭衍记得初见面时殷令仪用这身份做过自我介绍,口称是方敬的未亡人。
事后,昭衍多嘴问过方咏雩几句,得知那方敬是永州方家的家生子,多年来都在翠云山看顾门户,可惜英年早逝,只留下了孤儿寡母。
这样一个本该属于死人的名字,如今却被他从李鸣珂嘴里套了出来。
一时间,昭衍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面上不见丝毫端倪,仿佛他压根儿没听到李鸣珂说了什么,主动松开了压住刀柄的手。
李鸣珂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昭衍随手将空酒壶抛下,而后转过身去,双手枕脑,慢悠悠地朝来路走去。
周遭分明没有雾,李鸣珂却觉得昭衍像走进了一场大雾里,她不仅看不清他的背影,连他往日的音容笑貌也变得模糊起来,亦或者……她不过是现在才明白,自己这些人其实从来没有看懂过昭衍。
她怔然半晌,握刀的手紧了又松,最终也没再冲上去砍昭衍一刀,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紧绷的背脊也垮了下来,转身与他背道而驰了。
李鸣珂并不知道,在她疾步逃离这里后,昭衍就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半边身子都被笼在阴影下,目光晦暗不明。
“你问我为何而来……”他费力地扯了下嘴角,笑得比哭难看,“李大小姐,那五十两银子,这回我可是连本带利还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