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疯子成名多年,自不会为这雕虫小技所诓骗,王鼎左臂一抬,右手倏然下落,正正挡下谢青棠一拳,复又变掌为爪,往谢青棠右腕一拉一拽,只听“咔嚓”一声,谢青棠的腕骨被他拧脱了臼,后者面不改色地屈膝一撞,拉开两人距离之后立即推骨复位。
“当真是不坏之体。”
王鼎心下凛然,他适才一抓用了八成力道,就算是伯父王成骄吃了招也要筋断骨折,谢青棠却跟没事人一样,虽不曾见识过当年掷金楼主的风采,想来以谢青棠如今的功力境界比起那谢沉玉也相差不远了。
他 这厢转动念头,谢青棠却无半分迟滞,左脚猛地向下一点,身躯又飘飞而起,眨眼间掠过十步之远扑至王鼎面前,一掌拦腰拍来,王鼎立时提掌应对,两人一时粘合 难分,一时又交错飞退,四只手几乎打出了漫天掌影,王鼎的掌势凶猛强横,一招一式犹如开山断水,谢青棠却是掌势连绵如长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变招更是神 鬼莫测,直让人应接不暇。
“《宝相诀》!”
观战棚下,王成骄腾地站起身来,双眼死死盯着谢青棠变幻莫测的招式,旋即扭头望向周绛云,厉声质问道:“周绛云,原来你补天宗里还窝藏有掷金楼的余孽!”
周绛云端茶自饮,倒是陆无归嬉笑道:“我们魔门可没有尔等白道那些个叽叽歪歪的臭规矩,带艺入门之辈不在少数,何况掷金楼是被暴雨梨花那反贼婆娘屠戮灭门,谢青棠身为楼主之子,顶多算是遗孤,当不起‘余孽’二字,还请王帮主慎言,当心祸从口出呢!”
“你——”
“王帮主,莫要与其争口舌之利。”谢安歌抬眼望向台上,眼中隐现忧色,“这一场,难分胜负了。”
如她所言,谢青棠与王鼎斗了数十个回合,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不禁都升起了一把焦躁之情,王鼎最先按捺不住,原本是向后退避,却见他右脚用力向后一顿,腰身猛然一折,上半身横斜回去,双手提掌逼向谢青棠。
谢 青棠亦是后退,察觉到劲风突袭而来,当即回身出手,同样两掌齐出与王鼎相对。适才一番交手,王鼎已知谢青棠功力深厚不逊自己,见他出手对掌自是提起十分内 力,却不想四掌相接之后,他这澎湃如狂浪的内力竟似撞上大坝,非但没有撼动谢青棠,更是反震己身,顿时双臂经脉俱震,胸腔间气血逆冲,险些一口血喷了出 来。
凭借金刚不坏之身硬抗了王鼎两掌,谢青棠此刻也不好受,只他早有准备,立刻抓住机会疾出一记手刀,掌缘在日光下竟泛起金石之色,劈空朝王鼎脖颈砍去!
王鼎虽受了内伤,反应却半点不慢,想也不想便矮身下腰,一道扫堂腿朝谢青棠下盘挥去,谢青棠身躯轻盈如无根浮萍,于间不容发之际从他头顶掠了过去,手刀斩在后方大铁柱上,只听一声刺耳的脆响,铁柱被他以肉掌劈开了一道大缺口。
这一手刀若砍在脖颈上,那就是身首异处!
王 鼎一惊,战意却有增无减,眼见谢青棠借力飞回,他向后一仰避开攻势,随即双手抓住谢青棠脚踝,不等对方挣脱,整个人拔地而起,以倒拔垂杨柳之势将谢青棠倒 提起来,于空中提膝连踹八脚,招招正中胸腹,一套动作快如疾风迅雷,饶是谢青棠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登时陷入了被动局面,好不容易抓住出招空隙准备挣脱, 却不料王鼎先一步松手下落,一息不到就挪移至谢青棠下方,双臂高举如擎天,一手抓向腰际,一手探向左肩。
诚如昭衍所说,参商一剑威力不凡,谢青棠虽然恢复了十之七八,左肩伤势仍存二三,被王鼎五指一扣,尚未痊愈的筋骨立刻发出不堪重负的裂响,鲜血渗透青衫,整条左臂都泄了力,从而失去了脱身机会,被王鼎锁住肩腰两处,猛地向下掼去!
“咚——”
一声巨响,碎石木屑迸溅乱飞,谢青棠背朝下被王鼎砸进了擂台,整座台子都颤了两颤,台面中心肉眼可见地陷下一道人形凹坑,王鼎更是侧身下压,曲肘聚力砸在了谢青棠胸膛上!
刹那间,血花四溅,台下无数人惊呼出声。
王鼎深知趁他病要他命的不变真理,一连七拳打在谢青棠身上,手背指节都因反震力道变得血肉模糊,谢青棠也再没了挣扎动静,他终于气力用尽,踉跄了两步站起身来,滴滴鲜血从他拳头上蜿蜒而下。
精疲力尽之下,王鼎抬手擦去额头滑落的血汗,眼前一片模糊,只看得见不远处翘首而望的李鸣珂,情不自禁地对她笑了一下,也不知她有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