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昭衍起了个大早。
长途跋涉至此,众人都难得轻松,哪怕勤奋自律如穆清也不禁赖了会儿床铺,其他人更是睡得不知朝夕,偏生昭衍昨晚听罢方咏雩一席话再未能入眠,用过早食之后瞅了瞅日头,见大家尚未起身,便向掌柜的要了一把二胡,坐在杏花苑里拉起琴来。
二 胡又名“奚琴”,本就是源于北方的民族乐器,昭衍在寒山生活了五年,自然是会些声乐的,可他这回存心要扰人清梦,左手按弦,右手持弓,略一沉吟之后,弓弦 压上琴弦,猛地拉出一声嘶哑刺耳的怪响,像是锯木头,又像垂死的人在哀嚎,掌柜的在旁听了一会儿,耳朵生疼头更疼,连忙捂着心口跑出了杏花苑。
吓跑了一个听众,昭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拉得越发起劲儿,琴声渐渐高亢,节奏也变得激荡,仿佛阴风怒号怨鬼哭,活生生把大好春光熏陶成人间地狱,屋里的人哪怕把自己裹成了春卷,用枕头死死压住脑袋,魔音依旧穿耳入脑,搅得人不得安好。
“别他娘的拉了——”
忍无可忍,江平潮披上外衣打开房门,率先发出一声暴喝,犹如平地落惊雷,打断了这阵催命魔音。
琴声戛然而止,昭衍见好就收,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道:“江少主,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是要在床上摊煎饼吗?”
江平潮撸起袖子就要过去跟他“晨练”,幸好被几个弟子拦腰抱住,站在旁边的李鸣珂听闻此言不禁摇头,觉得这位昭少侠若有一日英年早逝,恐怕赖不得天妒英才,全是他那张嘴自找的。
不多时,众人都梳洗出来,聚集到大堂用饭,江烟萝面上仍有些惺忪,用手帕轻轻揉着眼睛,忽然发现方咏雩眼下有些青黑,遂关切道:“表哥,昨晚没休息好吗?”
方咏雩回道:“嗯,做了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