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方咏雩气结,也觉得羞惭难堪,坐立不安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跟你说一件事,你自个儿听过就罢了,休要再对外人说起。”
昭衍心下暗笑,面上仍皱着眉头道:“行。”
“我是十岁那年认识阿萝的,做了快十年表兄妹,来往有度,不温不火,直到三年前我爹代我去海天帮提亲,两家力促这门亲事,我与阿萝的联系才紧密了许多,由此也得知了一些从前不曾听闻的事情。”
“能够让你对如花似玉的未婚妻避之不及,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方咏雩踌躇了片刻,道:“阿萝五岁那年失足从假山上跌落,右腿从此落下残疾,无论她出落得怎样美貌,总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于是她没上过学堂私塾,而是请了先生在家教授她诗书才艺。”
时人风气开放,并不以女学为异端,大户人家聘请西席教授子女之事十分常见,以江烟萝的家世来说,这件事本该不值一提。
昭衍思索了下,问道:“是女先生吗?”
方咏雩摇头道:“那个时候,滨州一带虽然文风盛行,有名的女先生却不多,大半还是从秦楼楚馆里退下来的女妓名伶,请她们来家教导未出阁的少女,反而会使得学生名声有碍,于是江帮主精心挑选过后,请了一位少有才名的年轻举人作为西席,名叫岳聆涛。”
岳 聆涛是滨州有名的才子,年纪轻轻就考中解元,后来又中了举人,风头一时无两,偏偏天有不测风云,正当他意气风发时,家中寡母病逝,岳聆涛不得不守孝三年, 悲恸之下生了场大病,本就清贫的家境更加雪上加霜,只好在病愈后暂且放下科举之心,寻个活计糊口,来自海天帮帮主的邀请算得上雪中送炭,自然万分尽心。
那一年,江烟萝十二岁,岳聆涛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