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先前地牢一事,沈落月乐于还他个人情,于是爽快同意,可好巧不巧,她那时忙着处理要务,不能亲自带方咏雩进冰窖,方咏雩便向她要求了两个侍女陪同,毕竟骆冰雁是个女人,他上手验看多有不便。
这 要求合情合理,沈落月让他随意挑选了两人,守卫见到令牌立刻放行入内,没想到变故发生得猝不及防,三人入内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里头突然传来方咏雩的短促惊 呼,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门口守卫察觉不对,持刀进去查看,被一个迎面飞来的侍女砸得仰倒在地,剩下那名侍女踩过他们冲出冰窖,借着外面灯火通明,这才 看清那“侍女”实为男子假扮,正是弱水宫满城搜捕的昭衍,手里提着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昭衍轻功高绝,出了冰窖之后不等守卫围拢,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中,沈落月与霍长老先后闻讯赶到,发现骆冰雁的尸身已没了首级,方咏雩口角溢血伏在地上,说是看走了眼,没想到那昭衍竟然猖狂到男扮女装混进羡鱼山庄,还割走了骆冰雁的脑袋。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弱水宫兵分两路,霍长老派人封锁了羡鱼山庄,沈落月带人沿着大路小道紧急搜查,刘一手等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情,立刻派人前来报信。
“这——”
江平潮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也没想到昭衍如此胆大包天,他意识到今晚恐怕是抓住此人的最后机会,当即也不废话,大声道:“我们也去!”
一旁的穆清此时回过神来,秀眉却是蹙起,她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倘若昭衍真是杀害骆冰雁的凶手,缘何现在才去割其首级,难道就为了耀武扬威吗?
然而,眼下情况紧急容不得人多想,穆清亦集结了留守客栈的望舒门弟子,随江平潮一同出去追捕,可那昭衍轻功高强,此时又夜色黑沉,各路人马倾巢而出,又该去哪里拦截他?
江平潮略一思索,道:“以他的本事,要躲起来避过风头并不难,偏要选择铤而走险,恐怕是有什么要紧事发生,容不得他继续留在梅县……去城门!”
跟他一样想法的人显然不在少数。
梅县两道城门处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还有马蹄声不断从远处逼近,城楼上的将官许久没见过这等阵仗,急忙派遣小兵下去打探消息,不多时那小兵就跑了回来,说是杀害弱水宫主的凶手行踪显露,恐将趁夜出城。
将官一听,暗骂一声“背时”,早知道今晚会出这等大事,他就不该跟黄脸婆赌气来守城楼!
弱水宫盘踞梅县多年,县衙从来不敢与其争锋夺利,将官生怕引火烧身,连忙让那小兵去传令严守城门,没想到小兵纹丝不动,令将官大为光火,怒道:“杵在这里做——”
将官的声音戛然而止,小兵缓缓抬起头来,恰好狂风吹得火光大作,把他隐藏在阴影下的半边身体也照亮了,只见那左手盾牌下赫然悬了一颗死人头!
“啊!”将官吓得亡魂大冒,一声惊呼刚出口,肠肥大肚已经被昭衍踹了一脚,皮球般滚了出去,撞开了好几名持枪赶来的士兵,城楼上一片兵荒马乱。
趁此机会,昭衍将那盾牌反手抛出,震开背后扑来的一名士兵,无须绳索拉拽,径直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堵在城门后的江湖人士这才察觉上头不对,奈何将官被踢了个七荤八素,没他的命令谁也不敢擅开城门,反倒将这些人尽数拦在了城里!
眼看昭衍就要逃出生天,江平潮倚仗轻功上了城楼,抢过一把长枪抛掷过去,人也同时蹬地跃出,脚尖在长枪上重重一踏,于半空中借力又起,眨眼间欺近昭衍身侧,双手如同两把大蒲扇,一左一右拍向昭衍身体两侧。
昭 衍没想到江平潮来得这般快,此刻人在半空无处着力,索性抡起左臂将那颗死人头砸向江平潮面门,后者不料一颗狰狞头颅迎面而来,下意识收手格挡,昭衍立刻抓 住机会缠住他右臂往自己这边猛拽,双脚如藤蔓般缠住江平潮,腰部骤然发力,凌空一个鹞子翻身,把江平潮狠狠摔向地面去!
江平潮打定主意要将他留下,竟是不顾身体坠落,反手抱住昭衍一起往下砸去,却不料昭衍突兀地松了手,抬脚在江平潮腹部用力一踹,借着反弹力道将两人分开,江平潮一时失了平衡,脑袋朝下砸向大地,只来得及出掌支撑,手腕断折总要好过颅骨粉碎。
昭衍先他一步稳稳落地,见状翻了个白眼,脚下踢飞一块石头砸在江平潮身上,顿时把他撞了个趔趄,身躯顺势翻转,着地后平滑两丈,后背衣衫破碎,背脊上皮开肉绽,好在是没伤到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