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的,谢青棠跟我缠斗不休,那玩意儿又小得可怜,只知道是两道暗器同时打出,其他委实看不清楚。”昭衍摇了摇头,“我避开了一道,挥伞把另一道震了回去,听声音是打在了她身上,肯定留下伤口了。”
方咏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从那以后,谢青棠就一直追着你?”
“不错,我摆脱他也就是三个时辰前的事情,亲眼看见他进了羡鱼山庄,却又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照你所说,谢青棠分明是外人,却对羡鱼山庄十分熟悉,恐怕那蒙面女就是弱水宫门人。”方咏雩双目微垂,“沈落月,有可能吗?”
出事那晚,叶惜惜和江鱼先走一步,沈落月将方咏雩送到客院才自行离开,间隔半个时辰有余,可按昭衍的说法,叶惜惜二人没有回客栈,而是绕路去了闾左,耽搁了不少时间,以沈落月的轻功和对梅县道路的熟悉,追上两人易如反掌。
昭衍想了想,道:“八九不离十,但我们没有证据。”
“谢青棠是否还在羡鱼山庄?”
“如果我是他,现在肯定走了。”昭衍嗤笑一声,“你故意把案情推测当面说出,不仅是让沈落月提防霍长老,也是想要让霍长老盯着沈落月,羡鱼山庄到底不在沈落月一手掌控中,出了这件事必定加强戒备,谢青棠若在这个节骨眼上露了马脚,沈落月的麻烦就大了。”
“难怪你敢来找我。”方咏雩不软不硬地刺了他一句,眉头又皱了起来,“既然谢青棠跟沈落月是杀害叶惜惜二人的凶手,骆冰雁被杀一案就与他们无关了,以我现在查到的线索来看,霍长老嫌疑最大,同样苦无证据。”
“先不提骆冰雁是否为霍长老所杀,你说谢青棠跟这件案子没关系,这话怕是错了。”昭衍摇了摇头,“方少主,你以为谢青棠不远千里来到梅县,就只是为了杀死两个白道弟子,挑拨两派结怨?”
方咏雩皱眉道:“难道不对?”
“对, 但是不够。”昭衍语气微冷,“若只为让你们结怨,谢青棠不必如此大费周折,他让沈落月亲自动手,看重的还是弱水宫右护法的身份,此事若成则海天帮和望舒门 交恶,不等武林大会开始先闹出丑闻,折损两派实力和颜面;若是事败,他大可以将沈落月推出去,只要两派联手对弱水宫发难,就该补天宗坐收渔翁之利了。”
方咏雩心里一寒,问道:“沈落月怎会愿意?”
昭衍冷笑道:“若真到了那一步,恐怕由不得她。”
“弱水宫是六魔门之一,在黑道地位举足轻重,同补天宗来往密切……”
“这 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自然也不会有永远的朋友。”昭衍语气漠然,“何况,谢青棠是悄然来到梅县,凡事都藏在沈落月背后,说明周绛云不打算在明面上跟骆冰雁 撕破脸,才让谢青棠暗中勾结沈落月做这些鬼蜮伎俩……若我所料不错,挑起白道两派内斗只是表面目的,他真正要算计的还是弱水宫,就算你没有发现指印端倪, 谢青棠过后也会设法把这线索揭开。”
方咏雩顿时会意,道:“你认为沈落月是被他利用?”
“是,但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沈落月身为右护法还要勾结外人,可见她对骆冰雁极为不满,又无能与霍长老、水木争夺对抗,不得不借助外力。”昭衍沉吟片刻,“不过嘛,这个办法有一前提,那就是骆冰雁暂时还不能死。”
方咏雩一怔:“怎么说?”
“下任宫主的人选有三个,沈落月现在还没有万全把握,骆冰雁活着的时候她可以徐徐图之,设法将他们各个击破,如今骆冰雁死了,她要同时面对霍长老和水木,胜算并不大。”
“那若是谢青棠瞒着她……”
“谢青棠更不可能在这时候杀掉骆冰雁。”昭衍摇头,“补天宗觊觎弱水宫的地盘和势力,不会将这些拱手让给白道,倘若两派联手攻打弱水宫,有骆冰雁在,弱水宫的损失能够大大减少,留给补天宗的肥肉也就越大块……他需要她死在那场大战里,而不是现在。”
方咏雩冷不丁问道:“你很了解补天宗。”
“此番下山就是为了……”话没说完,昭衍就意识到他在套话,当即住了口,似笑非笑地看过去,“方少主对我很好奇?”
“你说自己避世多年,可我听你这番见解,恐怕连一些老江湖都自叹不如。”方咏雩的手指轻敲桌面,“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总得礼尚往来吧?”
昭衍会意,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来自哪里,师承何处,为什么要来梅县?”
“既然是礼尚往来,你一个秘密也只能换我一个答案。”昭衍摊开手,“我来梅县,是应一人之请来帮她做件事,却没想到事情这般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