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 宗与王元后感情极深,王元后甫一诞下嫡子便被武宗喜爱,等她薨逝,这孩子就被立为太子,萧后这个后来人想要取代王元后的地位,无异于痴人说梦,然而萧氏一 族传承三朝,自文宗年间便开始削弱武将实权,萧氏一族暗中勾结江湖势力的事情虽难找到真凭实据,到底不是天衣无缝,武宗虽让她做了继后,暗中却没放松对萧 氏的戒备,甚至派遣密探潜入武林……你说,长此以往,萧氏会是什么下场?”
薛泓碧心头凛然,不假思索地道:“杀鸡儆猴!”
“然 也,即便武宗驾崩,太子登基后也不会容忍萧氏,他们是走到了悬崖绝壁,只能放手一搏,要么一飞冲天,要么摔落深渊。”说到此处,步寒英叹了口气,“可惜 了,武宗尸骨未寒,太子也暴病而亡,大家都知道此事跟萧后脱不了干系,却没有一点证据,她生下的皇次子就顺理成章登上帝位。”
“宋相是在这个时候发现江湖势力的厉害,后来又出了我爹那件事情,于是决定成立飞星盟与之对抗?”
“是。” 顿了下,步寒英又道,“不过,大靖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江湖人入朝为官的先例,文武百官对这种刺探阴私、暗下杀手的做法极力反对,没有一个合适契机,谁也 不敢冒天下之不韪公然成立这等组织,闹不好就得背上结党营私甚至谋逆之罪,尤其宋相身为辅政大臣,当为百官做表率,飞星盟的存在更不能放在明面上,只在暗 中与掷金楼为首的萧氏鹰犬相斗。”
薛泓碧问道:“掷金楼已经成立多年,飞星盟彼时羽翼未丰,哪怕我爹娘加入也是势单力薄,如何让萧氏产生忌惮的,甚至成立听雨阁与之角力?”
“两个原因,其一是飞星盟得宋相全力支持,又有你爹娘在江湖上奔走牵线,虽然成立不久,却招揽了不少武林高手,连挫萧氏数次行动,至于其二……”步寒英语气转冷,“对萧氏来说,这是机会到了。”
薛泓碧直觉症结就在此处,连忙追问:“什么机会?”
“萧氏跟掷金楼这些江湖败类勾结多年,外人不知其中关系厉害,难道他们自个儿还是清清白白?”
萧氏为了争权夺利不择手段,与之勾结的掷金楼等势力也是穷凶极恶之辈,仗着萧氏在背后撑腰,没少在江湖上犯下累累罪行,经年下来,萧氏给他们收拾残局愈发吃力,既然掷金楼走到了盛极而衰的地步,借着飞星盟的手除掉他们,再换一个盟友岂不更妙?
当初的傅渊渟正是看透了情形,才在这节骨眼上接近萧氏,成为听雨阁的元老之一,坐上忽雷楼之主的位置。
“听雨阁成立得无声无息,一切明刀暗箭都由掷金楼挡了去,甚至让傅渊渟假作弃暗投明,加入飞星盟当细作,连斩掷金楼数条臂膀,蚕食掉的利益都在暗中喂给听雨阁,使之飞快壮大起来。”
薛泓碧皱起眉:“可是听雨阁直属于萧氏,一旦暴露,不比掷金楼好撇清干系,即便萧太后大权在握,这件事也会对她造成极大的麻烦,甚至会引得百官逼其还政,萧氏为何这样做?”
“这就是机会所在了。”步寒英唇角上扬,却没有笑意,“藏身暗处虽然能做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可还有更多事得放在明面上才能做到,萧氏在暗中当蛇作鼠已经够久了,他们要由暗转明,让听雨阁成为被朝野承认的特殊存在!”
“怎么——”薛泓碧话刚出口便生生止住,现在的听雨阁岂不就是如此?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忍不住站了起来,惊声道:“他们把飞星盟打为逆党,再对外宣告成立听雨阁追剿叛逆,只要能做到在明面上无可指摘,谁敢反对就是逆贼同党,听雨阁的存在便无可动摇了!”
步寒英看着他,苦笑道:“当我们明白这些,为时已晚。”
薛泓碧脸色煞白,喃喃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次,步寒英沉默了半晌才道:“听雨阁将当初那场行动称为‘碎星’,而主导布局的是初代浮云楼之主,姑射仙子季繁霜。”
姑射仙子季繁霜。
薛泓碧第二次听说这个人,却在一瞬间回想了起来,傅渊渟之所以在绛城替自己布下死局,正是因为其身中化功之毒,他至今还记得傅渊渟提到她时眼中流露的恨意,仿佛要生啖其肉。
他不敢置信地问道:“她到底做了什么?”
“傅渊渟之所以被天下人认作逆贼,是因为他在永安七年刺杀了镇北大元帅张怀英。此人是武宗时代的老将,与萧家有姻亲,却在朝中属于中立一派,手里掌握着雁北关大权,对萧氏妨大于助,毕竟他们一直想要插手北疆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