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向红的单位,在数年前,莫名其妙来了个强制性的一对一帮扶。
就那种低保、残障之家,每个月都得过去帮人家打扫卫生什么的,还会有城市频道的记者跟着采访拍摄。
钟向红学雷锋,为此省吃俭用,把多余的钱全拿出去给人家添砖加瓦付学费,还找关系把人孩子送进了一中,和苏寥同级不同班,每次撞见,双双都是尴尬到无以复加。
后面的事情,更不用说了,现在想来苏寥还是有点意难平。
钟向红不知道是为了升职,还是纯粹地不喜欢她,从不主动帮她买件衣裳,苏寂年又是个没钱的,苏寥更加指望不上。
长身体的年纪,上学可以穿校服,在家还是穿校服,这就算了,关键是内衣这种东西总不能一直穿小号的,勒得她胸疼,又不能按着不给它长,不过提了一句,就被打上了和苏寂年一样的标签,赔钱货,最后钱是给了,给的不情不愿。
隔天,钟女士工资下来,立马跑去帮人家的孩子添置了三套内外的崭新衣裳。
没苏寥的份,尽管她的回力帆布鞋已经磨破了一个洞,她不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对人家的孩子那么好,后来无意听见父母争吵,苏寥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体制内的员工,当年只能生一个,要超生就得丢了工作,苏寂年本就是无业游民,钟向红更加不能离职怀二胎,为此没少被公婆奚落。
这时间久了,她潜移默化,可能觉得低保家的男孩更顺眼一点。
苏寥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她也没办法,带不带把这件事不是她能自行选择的,这还只是其一。
真正的导火索是什么,应该是周三那天下午,突然下起了大暴雨,苏寥背著书包随着人潮到了校门口,就看见钟向红拿着把伞等在那里。
人都是自恋的,她那会除了意外,还有点小惊喜,就觉得吧,她妈之前都是在作戏给那些上级领导看,其实还是和她最亲,正要走过去呢,低保那家的孩子比她还从容不迫地跑上前,挤到了伞下,一口一个干妈,叫得真他娘的亲!
那时候是什么心情?她没等顾时谦接完顾时延过来,直接冒着雨跑回了家,赌气没吃饭,钟女士也没来喊,之后就是大病一场。
家里就像供着两樽雕像,没人发现,还是顾时延过来找她补函数,看见她窝在床上冒冷汗,赶忙拿了退烧贴过来给她敷上,否则病死了也没人知道,就像条无人问津的野狗。
从那一刻起,苏寥就恨透了钟向红,没有期待,自然也就不会再受到伤害。
她不再把钟向红当成世界上最亲近的人,而且已经规划好了只要进入大学,寒暑假能在外面打工就坚决不回家,后面也着实付诸行动,开始了她自给自足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