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前签约演出团时,她就想到了要搬家这一茬。
进演出团后,正巧夏桃也有找房子的需求,两人就在御江苑暂住。
他将车停在小区门口,车窗外灯火煌煌,风声猎猎吹响。
棠宁下车前就把程怀恕的军装外套整齐叠好,又道谢了好几次。
弄得程怀恕嗓音一低,故意逗她:“什么时候你跟叔叔这么客气了?”
她一噎,不服气道:“叔叔又老了四岁,客气是应该的。”
直到棠宁走进去小区,程怀恕才收回视线,拢着火慢腾腾地点烟,唇边笑意不减。
烟雾缥缈,逐渐隐匿在夜色里。
回到御江苑的房子里,夏桃已经卸妆完毕,还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正敷着面膜翘着腿看剧。
听到关门的声音,夏桃仰着脖子看了眼:“宁宁,你这么快就回来啦?”
“嗯,回来了。”
棠宁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稍微放凉了会儿才倒入杯中,就着退烧的药丸喝下去。
夏桃喜不自胜道:“宁宁,团长刚才在群里点名表扬你了。”
“说是刚进团就能有这样的表现,之后用不了多久就能转正。”
棠宁叹息着说:“还好没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对了,你今晚有没有收获?
说不定就要脱单喽?”
夏桃挑着眉毛,意有所指。
棠宁禁不住揶揄,打着哈哈:“哪儿有收获啊?
说不定是重蹈覆辙。”
夏桃一脸的八卦兮兮:“怎么,追你的军官长得很丑?”
棠宁想起程怀恕今晚清冷禁欲的形象,即使放在一堆长的好看的人里面,也肯定是出挑的。
随即,她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无论是不是你喜欢的那款,反正三观合适,相处得来也可以先交往一下嘛,做朋友也不错啊。”
夏桃的恋爱观就是这样,不会为谁停留太久,大不了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小夏。”
棠宁意味深长道,“有的人从一开始就注定做不了朋友。”
因为会不甘心以朋友的身份屈居在下。
喜欢,本身就是带有独占欲色彩很浓重的一个词。
棠宁回到自己的房间,摁灭台灯就打算入睡了。
由于生病了喝了退烧药,她眼皮子格外沉,就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梦到了四年前和程怀恕相处在一起的每一遭。
还有那个盛夏的暴雨夜,冰凉刺骨的雨水不断渗透、淹没……
明明都是支离破碎的回忆,可拼凑起来,仍然完整且有迹可循。
翌日,棠宁收拾着东西准备出发去演出团,结果怎么找都没找到跟团演出的证件。
昨晚上,她好像直接把证件拿在手上,接过程怀恕递过来的一袋子感冒药时,可能不小心落在他车上某个地方了。
打开手机一看,果不其然。
程怀恕的电话号码一直没变,她的也是。
[东西落我车上了,有时间来找我拿。
]
就这么一句简短的话,还是昨晚上十点多发的。
只不过她睡得太早,没看到这条消息。
棠宁平静着心情发过去:[程叔叔,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
一整个白天,棠宁都没收到他的回话。
中途,秦潇潇还来以借口来找她的麻烦。
昨晚的慰问演出中,她跟秦潇潇的独舞风格是最接近的,但团长只表扬了棠宁,秦潇潇向来争强好胜,也没咽下这口气,非要嘴上刻薄一番才行。
夏桃没忍住,明里暗里损了秦潇潇好几句。
这场闹剧最后在排练中结束,整个过程棠宁根本就没有要理秦潇潇的打算,看着她像个跳梁小丑上下蹦跶也挺有趣。
傍晚,演出团的训练结束。
天空中晚霞万里,夕阳的金光照耀在脸庞上,让棠宁有瞬间睁不开眼睛的冲动。
手机这时候终于来了条短信。
[周六晚六点,军分区门口等你。
]
——
周六早上五点。
江城的天气逐渐转凉,但是军区的哨声一响,全体战士动作迅速地换好装备,整理着装,集合归队。
今天的任务是要进行常规的上飞机跳伞演练。
运——20轰轰隆隆起飞,到了一定高度后停留在蓝天之中。
程怀恕穿着空军作战服,正跟投放员一起给大家加油鼓劲儿。
所有人都热血沸腾,除了姜小满。
名字听起来有点像女孩子的一个新兵。
他只能感觉到耳边的轰鸣声很强烈,无论怎么调节,心跳都无法恢复到地面状态时的平静。
投放员做完准备工作,就向后喊道:“大家做好准备——”
所有人严阵以待,精神高度集中。
“准备好——”
“跳!”
投放员轻轻借力,推下去第一个伞兵,后面就要接二连三地跟上。
当伞兵就是跳下去的那一刻就别无选择,开伞成功拥抱蓝天,万一失败,几乎没有生存的几率。
狂风吹拂,天地苍茫。
程怀恕按照自己的节奏飞跃而下,伞花顿时在空中绽放。
而他眼中的世界,阳光穿透云层,目之所及幅员辽阔,山河无恙,空中领域同样神圣不可侵犯。
每一次的跳伞,都宛若一次重生。
第一批次跳完后,身为空降兵突击队的队长,程怀恕就在地面观察第二批次的跳伞情况。
然而意外发生了。
很明显,在漫天的白色伞花中,有一个人的伞没开,因为他的降速比周围所有人都要快。
这种情况着实让所有地面上的人都捏了一把汗。
程怀恕戴着无线耳麦,不断强调道:“启动备用伞,启动备用伞——”
按这个降落速度来说,只有几秒钟的调整时间。
在离最后跳伞底线只剩下很近的距离时,姜小满终于成功启用备用伞,安全着陆。
即使人是平安的,而且还惊魂未定,队里都知道他免不了程怀恕一顿批评。
队里都知道程怀恕的性子,平日里开开玩笑,他不怎么在乎,但真正到了训练场,绝对是一等一的严格,谁都不敢不服他。
姜小满愧疚道:“对不起程队。”
孟亚松怕程怀恕给人说出心理阴影了,赶紧过来打个圆场:“你他妈别怪队长说你,命只有一条,你们队长是从维和战场上捡了一条命的人,所以有些劝导也是为你好。”
“你下次要是跳伞前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别一昧地紧张,平时教给你们的调节方法都忘光了?
关键时刻总得用得上。”
空降兵突击队里两人就一直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的倒还算客气。
姜小满充满感激地看着孟亚松,脑袋还垂的低低的。
程怀恕也没继续多说:“行了,回去好好反思下。”
训练到下午终于结束了,程怀恕迎来了半天假期。
他看了眼时间,快到六点,就开着那辆黑色吉普车准备跟孟亚松出去一趟。
还没出营区,孟亚松就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小姑娘,身材比例和仪态都是一等一的好。
就这么站着,想不瞩目都难。
孟亚松是个爱开玩笑的,也就没怎么顾及言辞:“这小姑娘长的挺好看,不知道谁家属啊……”
程怀恕没吭声,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一抹俏丽的身影。
“啧——”
“不是家属的话,有点儿想泡。”
孟亚松将头靠在车座上,笑得挺吊儿郎当。
程怀恕眉峰微动,一字一顿地说:“别的人都可以。”
“就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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