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忘了,周酩远小时候摔倒,是他站在旁边冷眼旁观,冷声说:“自己起来,哭什么哭,男孩子不许掉眼泪,像个废物。”
周憬说了半天,周酩远始终垂着眸子。
“酩远,眼下正是发展医疗器械的大好时机,瑞美恩乐和普斯昕乐两家公司,还是要你来监管的,你一定能……”
周酩远忽然出声:“我不能。”
周憬厉声说:“你说什么?
!”
“我说我不能。”
周酩远起身,俯视周憬,“在南非项目之前,我带起来的伯斯瑞安项目,为什么最后没有成为国内的专利?
为什么现在国人用药还要付进口费用?”
周憬皱眉:“我们是商人。”
“我不做这样的商人。”
这是周酩远第一次在周憬面前表明自己的想法,他欠了欠身:“茶您自己喝吧。”
“周酩远,我有没有教过你,没有完全准备,不要上战场。”
周憬重重地拍下桌子,“你现在名下只有南非的项目和两栋房子,其他的股份和资产都寄存在周家名下,你用什么和我谈‘愿意不愿意’?”
周酩远的步子停了一瞬。
周憬勾起嘴角:“你做不成平凡人,祖父不愿意看你只守着两套破房子过完下辈子,你也不想那么狼狈吧?
过来,坐下。”
周酩远只是沉默地站在棕木色调的书房里。
他的沉默其实是在走神,因为他忽然想起舒鹞昨晚睡前说的话——晚安周酩远,突然有了我这么好的人陪你共度一生,还准备和你白首,你晚上睡觉偷着乐的时候要小点声哦。
周酩远背对着周憬,无声地笑了笑。
周憬却以为周酩远对他说的话动心了。
在周憬的意识里,没有哪个周家人在享受过财富和地位之后,还能安然放弃拥有的一切的。
呵,才28岁,年轻人,还想和他斗。
周憬露出一种近似胜利者的微笑,语气慢悠悠:“听说你在找‘b—t天使’项目的主治医生啊。”
周酩远果然猛地回过头。
“你对舒家那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倒是挺好。”
周憬招了招手,桌面上摆了一张名片,他的指尖轻轻敲在桌面上,准备把周酩远的傲气踩在脚下,让他知道,人本来就是该自私的。
“接手瑞美和普斯,享受周家带来的权利和地位,”
周憬用苍老的手夹起那张名片,“或者,离开周家,只带走这张写了主治医生电话的名片。”
周憬知道,周酩远一定会选择留下。
这世界上总不会真的有傻子,相信爱情这种不靠谱的东西。
周酩远终于转身,周憬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大。
却听见周酩远说:“谢了,我正需要这个。”
周酩远从他的指间抽走了那张名片,笑了笑,大步流星地离开周家。
舒鹞给周酩远打电话的时候,周酩远正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透过窗子,俯视百层楼下连成片的商业街和楼房。
他身后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个纸箱。
其实需要收走的东西很少,除了两个薄薄的文件夹,居然只有一盆舒鹞带来的绿植和那张岑月白的相框。
舒鹞在电话里,捏着嗓子,语气调侃:“我发现有些人哦,真的是很过分,昨天才亲过,今天就连个电话都不给打了。”
周酩远看着楼下被阳光晃得波光灿灿的河:“下班了?”
“少转移话题,周酩远,你在干什么呢?”
周酩远把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笑着说:“我在用你吻过的眼睛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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