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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榻 挥墨染蝶 1766 字 2022-10-16

东突厥这事情不是一年两年了,前朝的时候那里就是个让人头疼的地方。主和,无非是从国库掏些钱帛,再不然两国联姻,派一位贵主过去,换来几年的太平。可是几年之后呢?再送去银子和女人?

房相如摇着头说不可,道,“主和不妥,非长久之计。前朝更迭不及四十年,先后有六位贵主遣送突厥和亲,结果如何?如今那突厥不还是屡犯边境,倒被养得如野狼似的胃口不小。”

突厥可汗在五陇阪对峙的时候开口就要钱和公主,钱不是个小数目,公主也要漂亮的。房相如不心疼户部的银子,也不因玉门关外的眼泪而沉痛,他求的是长久定边之策,叫后世人永不再有忧患。

“你放心,此事我同你一样。” 窦楦拍着胸脯附和道,“如今我大华兵强马壮,良将在侧,打过去有何不可?何必像前朝那般受窝囊气。我明日就上奏陛下,叫他切勿偏听那姓长孙的。”

房相如欣慰地点头,“甚好。” 看了他片刻,又提醒道,“长孙新亭好歹同陛下沾亲带故,弹劾他不在一时。”

窦楦抱臂咂着嘴摇头直说不懂,“阿史那竖子要陛下亲女嫁过去,这是要陛下丢面子,那长孙新亭就不怕选上他自个儿的亲外甥女?”

长孙新亭何等老谋深算,必然不会将他亲姐的孩子送过去。陛下的子嗣众多,非嫡出公主就有十多位,如果真的要选和亲对象,这十几位个个都岌岌可危。

窦楦抿了抿嘴,揽过袖子自顾自地开始遥想历史,“突厥之胡俗,实在非我等中原人能想像的。只要没有血缘关系,怎么来都行,毫无礼法可言,这成何体统!前朝有位仪惠贵主,文帝遣其与突厥可汗和亲,可汗死后,她又先后嫁了可汗之子兄弟三人。呜呼痛哉!弟及兄嫂,父子同妻,真真是败坏伦常!” 窦尚书实在看不得这事儿,结结实实地拿手背往手心里拍了几下,牙缝里狠狠吸了口气,痛骂胡人的不要脸。

父子同妻,败坏伦常。

后面那几个字太过刺耳,像钉子似的字字钉入房相如心里,听得他不禁沉沉闭目。

上辈子李漱鸢成了他义子的妻子,只要他稍稍动心,那便是耻辱是罪人,是败坏伦常。所以,千秋节那日终了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与其说走,不如说逃,为了避免事情往可怕的方向发展,他只能逃走。

今天他出言进谏,驳了陛下撮合宋洵和李漱鸢的意思,也不知道做的是否完全正确,他只记得李漱鸢那晚上同他讲的她过得不好。曾经那样骄傲的人,瞧着着实委屈的很,既然重来一次,他不忍心再看见柳树下她那副样子。

同窦楦聊了几句后,他寻了个藉口离去,也不知该往哪里走,于是任凭着直觉沿着那石子小径往杏林深处走去。日头已斜,半碗橙色的墨洒了出来,染透了天边,有一轮新月挂在云端,风里有花香的味道。

□□蜿蜒,房相如负手独自走着,忽然闻前头有低低笑语声,心头轻轻一跳,本想转身离去,却不由自主地迈着步子过去了。

李漱鸢正指着花圃里最艳丽的那朵红色的月季花侧头笑道,“冬鹃,你将那朵摘来,我瞧着甚好。”

房相如淡淡地松了口气,原来她是跑到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