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侯行至案边,抬了下手。
数名甲兵迅速涌入,将陈麒押了起来。
陈麒大惊,不解道:“侯爷何故如此!”
段侯背对他,捏着信,声音寒彻骨:“你可知,单凭这一封信,足够本侯将你千刀万剐。”
陈麒一愣。
脑中嗡嗡震响,不明白事情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这样大的一桩辛秘,为何段侯看了,会是这般反应?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纠葛么?难道,齐国已经与江国暗中结盟?
陈麒终于露出了惊惶色。
“侯爷——”
“押下去。”
段侯府卫兵,没有再给陈麒说话的机会。
老仆一直忐忑不安守在廊下,见陈麒被拖出,立刻冲进堂内,看到段侯扶案而立,明显有些异样的身影,担忧问:“侯爷怎么了?”
老仆近前,就见铺着淡青锦缎的案面上,竟溅了一大口乌血。
段侯面色苍白,扶案的手指,泛着惨白。
老仆大惊:“侯爷!”
段侯闭目,面孔雪白,如蒙了层寒夜的霜,道:“我段息月这一生,无愧天,无愧地,无愧椴国,唯一愧对的,只有那一缕骨血。这大概,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惩罚。”
老仆看到了段侯掌间几乎握不住的那封信。
他接过来,看过之后,亦遽然变色,不敢相信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陡然想到了什么。
“五年前,五年前,难道是那一次么,怎么可能呀。”
段侯睁开眼,厉色看他:“哪一次?”
老仆跪了下去,哽咽道:“就是五年前,都城边上好几个县闹灾荒,许多流民涌入齐都,侯爷带着小公子一道,在城中设粥棚,给流民们施粥,有一日傍晚,老奴、老奴在排队的流民里看到了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和侯爷幼时实在太像了。老奴,老奴当时还以为他是找来了齐都,想和侯爷相认。侯爷当时好不容易才在齐都立稳脚跟,有了一个安稳的生活,忘记了那些痛苦往事,老奴担心,他的到来,会给侯爷带来危险,就、就瞒下了此事。”
“老奴真的不知道,他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老奴若是知道,一定不会瞒着侯爷,私自做主……”
老仆泪流满面,哽咽不成声。
“这都是老奴的罪过。”
“老奴对不起侯爷。”
段侯一怔。
“你糊涂!糊涂至极!”
“你就算再为本侯好,也不能,不该那般对他。”
“可这又何尝只是你的错。”
段侯笑了声,笑声苍凉,回荡在空寂大堂。
“本侯推行衡平令,断律法,明是非,岂能连这一点是非都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