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和江国太子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陈麒起身,轻哼声,道:“可郑贤在信中说到,那三年,江国太子根本没有生病,也没有在宫中修养,而是真的被刺客掳走,下落不明。三年后回来的那个江容与,根本不是真正的江容与,而是——”

“而且青雀台的坤君假冒。”

陈麒一字一字,说得解气。

乐师面色大变。

“青雀台的坤君?”

“怎、怎么会这样?”

“难怪,难怪当日在隋都,他能一眼窥破我的身份……”

陈麒偏头看他:“我问你,青雀台的坤君,后腰之上隐秘处,是不是都会有一个奴字印。”

乐师面孔雪白,羞耻点头。

“那就错不了。”

“郑贤说,他有一次往兰馨宫送浴汤,就无意间看到,江国太子的后腰上,有一个鲜明的‘奴’字印。一个太子身上,怎么可能有这样低贱的印记。所以,眼下这个江容与,要么是坤君假冒,要么,就是真的流落青雀台三年,做过三年的坤君。”

“呵,青雀台是什么地方,一国太子,竟然流落到那等地方,供人当娈童玩弄了整整三年,此事若是宣扬出去,你说,他江容与,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世上,面对天下百姓。”

乐师隐在黑纱下的手,禁不住轻轻颤抖了下。

陈麒看见,放缓了语调,道:“青珺,我并非说你,而是说那虚伪的江容与。你与他是不同的。”

“属下知道。”

乐师勉强笑了下。

“大人对属下有再造之恩,若无大人庇护,便无属下今日。属下只是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了。五年以前,从青雀台逃出的坤君,难道是他?”

“谁?”

“我们同批被培训出来的刺客中,身手最厉害的,唯一一个能做到暗器与剑术双第一的,听说他因为不服管教,坏了大王规矩,被赐给那些达官显贵,轮番调.教,最后落到了田猛手里。后来,他趁田猛醉酒之际,刺瞎田猛一只眼睛,逃了出去。”

“田猛?”

陈麒陡然想到什么,道:“难怪那次齐使来隋都,宫宴上,田猛会突然拉着他的手不放。如此看来,此事不假。”

“呵,别说你,连我都不敢相信,江容与身上,竟背负着这么一个大污点。”

陈麒慢悠悠说着,嘴角衔着讽刺的笑。

过去三十多年人生里,他从未觉得如今日一般畅快。

乐师担忧道:“大人当真要揭露此事么?此事只是郑贤一人之言,万一是他看错了,或者故意写出来诋毁江国太子,大人若贸然行事,很可能将自己置入险境。而且,以隋国太子的敏锐,一定会查出来是大人做的,到时候,大人如何在隋国朝堂立足?”

陈麒冷冷看他一眼。

道:“可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只要能向天下人揭露那个伪君子的真面目,便是冒些险又何妨。”

陈麒下定决心,握起信,向外走出。

然而刚步出帐门,便一下愣住。

帐外不知何时布满了甲兵,一名青狼营大将按刀立在正中,斜眼打量着他,笑问:“陈军师,这天还没亮,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同一时间,道士的尸体被摆在了隋衡的中军大帐里。

隋衡沉眼立在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