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对岸江国太子亲手酿的酒,亲兵忐忑询问要如何处置。

隋衡随口道:“你们自己分着喝了吧。”

亲兵美滋滋应下。

屠苏酒可是消灾酒,能治疗很多疾病,既是江国太子亲手酿制,必然添了很多珍稀药材,喝了说不准能强身健骨。

他们不嫌难喝!

云怀等武将将隋衡的行为看在眼里,俱愤愤道:“殿下亲手酿的消灾酒,何等珍贵郑重,他竟然分给自己的亲兵喝,分明就是在故意羞辱殿下!”

武将们心疼劝解,殿下千万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那隋国太子,根本就是个蛮横无理的野霸王!

江风将幕离吹开一角。

离得最近的几名武将,恰好可以瞥见太子如玉容颜一角。

江蕴嘴角轻轻一扬,望着浩浩流过的江水,和对面某个如花孔雀一般招摇的小狗,并不怎么在意道:“那是他没有口福,放心,孤不会生气。”

江蕴命随行乐师奏弦歌。

而后在万众瞩目中,拎起那壶雪山烧刀子,仰头灌了一口入喉。

轻纱遮住了年轻太子据说过于丑陋的容颜,众人只看到隐在金色宽袖内,一小截白皙的腕和幕离下,一截同样洁白如玉的下巴。

江蕴动作潇洒而迅疾。

隋衡感觉心口莫名被什么东西撞了下,还未来得及捕捉到更多的东西,对面舟上士兵已高声喊:“我们殿下谢隋国殿下赠好酒!”

隋衡双眸轻轻一缩,紧盯着江蕴,如野狼盯着有趣的猎物一般,想等着这个体弱多病的丑八怪呛咳、流泪、直不起腰,然而江蕴没有,江蕴喝完酒,便怀抱酒坛,依旧端然自若地坐在船头。

仿佛方才饮下的不是以酷烈闻名的北境烈酒,而只是一壶普通白水。

舟上人俱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包括江南诸国国主和一众公卿名士在内,都愕然不已,他们不敢相信,体弱多病的江国太子,真的能仰头豪饮一口烧刀子。

那可是烈酒中的烈酒,他们许多人,刚闻着味儿,都已经被呛地咳了起来。而事实上,刚登上船那会儿,隋衡也逼着他们一人饮了一杯烧刀子,但大部分人只喝了小半口,就咳得脸红。有几个能喝的,也胃中犹如火烧,一脸痛苦。

江国太子豪饮了一大口之后,竟然还能维持端雅坐姿,毫无反应。

这实在不合常理。

隋衡也觉得不合常理,隋衡开始怀疑,对面舟上坐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江容与。但对岸士兵很快回话:“我们殿下说,若有欺瞒,人神共愤,天地同诛。”

这对一国太子来说,已是极恶毒的誓言。

江容与就算脑子有病,也不可能为了一坛酒,用这样恶毒的誓言诅咒自己。

那就更有意思了。

隋衡提出了下一个要求:拼酒。

“这个疯子!”

范周暴怒,觉得隋衡太不讲道德。

隋衡还阴阳怪气地让人传话,如果江蕴怕了,可以直接弃酒认输,如果再给他磕三个响头,他可以对江国绑架辛美人的事既往不咎。

把辛美人还回来,今日这事儿就到此结束。

还未开始正式的射术比试,江上便已弥漫起浓烈的火药味儿。

隋衡手下一众将领都跟着高声起哄,在他们看来,殿下能用这样的办法杀掉江国太子的气焰与威风,让江国太子再也无法在江南甚至是整个天下间抬起头来做人,实在是解气,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