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他道:“那便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江蕴一笑:“希望陈军师,能记住今日之言。”

陈麒皱眉。

明知江蕴故意当着隋衡的面挑拨,又无法说什么,只能咬牙忍下。

江蕴恍若未见,依旧温温雅雅的问:“那依陈军师看,这下一子,应当落在何处?陈军师才高八斗,乃昔日江南第一文章高手,想来,一定可以破我这一局的。”

陈麒脸色越发难看。

因他将所有心血精力都用在了钻研文章上,虽然也精通弈道,但远算不上手谈高手,今日过来,也不过是作为谋士随行而已,并未打算下场。

对方却上来就揪着他不放,显然是故意报复针对。

陈麒暗暗捏紧拳,落在江蕴身上的视线,越发阴冷。

江蕴:“莫非,以陈军师的惊世才华,竟解不出这小小棋局么?”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落在陈麒身上。

陈麒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一个月前的那场流觞宴上,他屈辱地跪在水榭前,周围无数或探究或轻蔑或嘲讽的目光刀子般落在他背脊上,让他几乎抬不起头。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味到过这种感觉。

自从来到隋都,虽然计划屡屡遭到破坏,可隋衡对他的信任并未消减,甚至已经为他拟定好了一个重要职位,昔日那些看不起他的江南名士公卿,全都上赶着巴结他,讨好他,他在隋都的仕途堪称扶摇直上,前路光明,一片平坦。

可偏偏冒出一个楚言。

在他最春风得意时,以这种方式当众羞辱他。

陈麒几乎要掩藏不住眼底的阴鸷。

但他知道,这种关键时候,当着隋衡这个新主君的面,他绝不能有任何一丝失态。

他迅速恢复了冷静,道:“公子言重了,玲珑棋局,世间勘破者能有几人,陈某自知才疏学浅,不敢冒犯。”

江蕴没再说什么。

看向仍在拈着棋子沉思的隋衡,问:“殿下想出来了么?”

隋衡道:“你坐过来些,孤有一个地方不是很明白。”

江蕴便起身,离他近些坐下,问他哪里不懂。

隋衡:“手。”

江蕴伸出右手,立刻被他握住。

隋衡:“孤想,握着你的手,孤会想得快一些。”

“……”

然而整整一个上午过去,隋衡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下午,对战没能继续。

因为江蕴病了。

江蕴咳疾又发作了,且比以往的几次都要厉害,服过药后,依然低咳不止。

隋衡知道,这多半是他前两日积攒下的病患终于全部发作了,他心里忽然难过得厉害,走进帐中,见江蕴依旧如往常一般,靠在床头看书,再也忍不住上前,把人紧紧抱住,道:“对不起。”

江蕴又咳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