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回程之事,众将难得达成十分一致的意见,赞成。这时守卫在外报:“殿下,陈国国主求见。”

隋衡问:“这老东西,又来作甚?”

守卫答:“似乎是向殿下递什么退位书。”

左右将官先露出轻蔑之色。这段时日,他们都没少被献殷勤,显然都不信这昏聩无能的老东西舍得将王位交出。左右也无其他急事,隋衡便懒洋洋道:“让他进来吧。”

陈国国主进殿后便颤巍巍伏跪在地,手里捧着一封洋洋洒洒近千字的让位书。他先陈述了一番自己如何无能不堪重用,末了道:“请殿下看在下臣还算忠心侍主的份上,赏臣几亩田,一座宅院,让臣去乡下养老罢!这国主之位,下臣是万万不敢坐了。”

说完,便伏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哭起来。

隋衡笑了声:“国主起来说话,这般模样是何道理。好好的王位,怎就不敢坐了?”

陈国国主抬眼,偷偷觑了眼坐在一排披坚执锐将官中间的陈麒,又一声嚎哭,道:“下臣无能,下臣愿将王位让与下臣的二子骥才来做,请殿下答应臣所请吧!”

陈麒微微皱眉,立刻起身,要说话,被隋衡抬手止住。

隋衡问:“你当真舍得?”

陈国国主抹着泪:“有什么舍不舍得,左右臣那懦弱无能的长子和德不配位的老妻都已被废黜了世子位和王后位,关入掖庭为奴。臣教子无方,教妻无方,还当什么国主呢,倒不如直接让位!”

隋衡这才看向陈麒:“军师,这是怎么回事?”

陈麒正色道:“回殿下,世子陈韬仗着世子位,以权谋私,侵吞百姓田产,随意强奸虐杀宫人,王后张碧华更是毫无德行,纵容母族当街驱马踩踏百姓,臣只是奏请国主,按律将他们惩处。”

说罢,陈麒目光阴森的盯陈国国主一眼,显然没料到,这胆小如鼠的老东西刚到隋衡面前演这么一出苦肉计。

隋衡点头:“军师按律行事,并没有错。这等行径,若要孤来治,恐怕就不止为奴那么简单了。”

他视线笑吟吟落到陈国国主身上:“怎么?国主是觉得军师处置的不公么?”

“下臣岂敢。”

次子目光阴鸷如魔鬼,陈国国主不敢看。

陈国国主是铁了心要孤注一掷,心里突然增出许多前所未有的勇气。他忽视掉后颈那两道刀子般的寒凉视线,继续哭道:“下臣只是觉得,自己年迈无能,当不起这国主而已。”

隋衡走下来,拍拍他肩。

“能不能当得起,是孤说了算。孤这里,没有连坐这一条,国主只管安心住你的金銮殿,吃你的闲饭。”

“若当得好,孤还重重有赏。”

他拍一下,陈国国主便跟着狠狠颤一下。

待陈国国主千恩万谢的退下,陈麒请罪:“殿下,臣——”

“军师不必多言。”

隋衡悠然一笑:“孤既用了军师,便信军师。”

“臣谢殿下信任。”

陈麒松口气,后背不免也出了一层冷汗。

即使这是陈国,越过主君,私自行事也是大忌。对方不追究,不代表对方不介意。恩威并施,是御下之道,对方既施了恩,他须加倍回报。只是那老东西……这回也不知是受了谁指点,竟能用这法子将他一军。

留下一支精锐镇守陈国后,隋衡下令午后正式启程返回隋都。

除了攻陷的城池,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意外捡来的小情人。知道江蕴喜欢看书,隋衡特意让人从陈国王宫的藏书阁里搜刮了整整两个书架的书,悉数装进陈国国主献上的豪华马车里。

江蕴看着那些乱糟糟品类杂乱毫无顺序可言的书山,不知该说什么,亲自遴选了一遍,把看过的和不感兴趣的悉数交还给陈宫的宫人。

这个年代书很珍贵,他不想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