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他不该在军需上动手脚,”戏命冷声道,“此举未免会寒了北境将士们的热忱之心。”
卫楚并不觉得意外,只不过微蜷的手指却越攥越紧。
“通敌、卖国、中饱私囊,只为了能在朝堂上打压忠勇侯府,让达奚侯爷失去圣心,嗤,幼稚得可笑。”
卫楚微微眯起眼睛,将视线锁定在卫骁的书房门口,沉默地打量着哪个才是最容易进入的窗牗,确认无误后,轻声道:“一朝太子,未免太过于目光短浅,自私自利,实乃难当大任。”
合该将他的脑袋摘下,挂在忠勇侯所在的营帐大门上,以此来告慰因被中断补给而枉死的北境士兵。
风过林梢,新枝作响。
“戏命大人,若是我被发现了……”卫楚的喉结滚了滚。
是就地自裁,还是……
戏命盯着卫楚的眼睛,比起回答,更像是心慌:“无论如何,活着回来。”
要打便打,就算是把这窃取坐实为正大光明地抢夺又如何。
担心他对自己的叮嘱不上心,戏命重复道:“听见了吗?卫楚,你必须活着回来。”
卫楚愣了一下,对自己在这场任务中的重要性感到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点头,回答道:“是。”
伏在屋顶这许久的工夫,戏命已将卫楚所需窃取书信的大概位置给他讲明,听到卫楚复述得一般无二,方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行动。
卫楚缚紧被他系在肚腹上方的细窄腰带,身形一动,眨眼间,已是稳稳落于卫骁书房后的窗口下方。
为了此次行动,他特意换上了修身的黑色劲装,丝毫不影响他抬腿或摆臂的动作。
戏命早已把卫骁的动向摸得一清二楚,不过却也不能排除卫骁不会突然回到书房处理政务,因此他给卫楚做的掩护,竟比平日里执行任务时还要更为谨慎。
卫楚将窗牗支开一条缝儿,敛了气息,顺着透出光亮的地方朝屋中望去。
还没打开窗子的时候,卫楚便通过判断是否有呼吸声,从而得知了屋中并没有人在。
此时偷眼看去,也只不过是另行确认一番,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他回身朝戏命打了个手势,继而倏地从窗口跃进了书房之中。
卫楚的动作干净利落,锋锐的目光在不曾点灯的房间里找起东西来也极为迅疾,很快,他就依照着戏命先前的指示,在他轻而易举地打开的密室里,将要带走的书信一封不少地揣进了怀中。
能够安全地离开,才算是真正完成任务。
站在窗口前暗自调整着呼吸,卫楚刚要准备从原路返回,一柄长剑却突然戳破窗扇,直直地朝他眉间刺了过来——
卫楚始料未及,震惊之余并未忘记侧身闪躲,同时侧头寻找着新的出口。
不能按照来路返回,在外接应他的戏命便也难以在第一时间发现此处的动静,差之毫厘,很大可能会引来更多的府兵与护卫。
卫楚没有过多的犹豫时间。
他两掌相对,避过剑刃,硬生生地将那透过窗扇戳进屋内的长剑给夺了过来,以锋利剑身作为自己的保护、向外刺去的同时,闪身掠出书房。
“有刺客!”
那被夺了剑的翎羽对屋中有人的这个猜测,原本只是有着八|九成的把握。
见自己的剑刺入之后,屋中并无动静,但他并未消除疑心,正打算从书房门进去搜寻一圈儿时,里头竟俶尔有了反应,不但抢走了他的剑,还险些抹了他的脖子。
东宫的翎羽也并非等闲之辈,对屋中人出手如电的身法虽有霎时的惊怔,但很快就回过了神,继续高声呼喊:
“有刺客!快来——唔!”
“人”字还未说出口,他整个人已经晃荡着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