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贯日是死士营中的高阶死士才有资格与能力学到的招式。
而方才即便戏命向卫楚提出要见识一下他的剑法的这件事情时, 实则心中也仍是没有全然的笃信。
可直到此刻看见卫楚这骤然间变得毫无血色的脸,他才彻底确认了下来。
果真是他营中的死士无疑。
卫楚站在原地,手中用来给元宵顺毛的梳子被他死死握在了掌心, 尖锐之处几乎要将他单薄的皮肤刺出血来。
“我……”他愣怔地看着戏命, 却并无辩解的能力。
戏命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问道:“你的编号是什么?天干还是地支?年岁几何?与忠勇侯府是什么关系?”
面对戏命,卫楚除了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之外,别无选择。
“属下……编号十七, 归属天干,今年将满十九……与忠勇侯府并无关系……”
若是有关系,他是否就能够继续以这个身份待在卫璟的身边了?
这种德不配位的惶恐让卫楚忍不住低下了头, 有些难堪地攥住了身侧的衣角, 一声不吭。
他没有勇气再抬起头去看戏命,可身前人却迟迟没有动静,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许是在给他机会自己请罪,还能死得好看一些?卫楚心想。
“戏命大人,”暗自调整好了呼吸,卫楚终于艰难地开了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紧接着, 他又迅速补了一句:“主人的身体不好, 请大人寻一细心之人将他照顾好。”
说完, 卫楚便沉默地低下头, 似是在等戏命执行死士营中的刑罚,一掌拍在他的头顶, 废了他武功的同时, 也夺去他行动的能力, 最后拖拽到死士营中,用尽这世间的人们连想都想不到的可怖刑罚,让他在痛苦中被折磨着死去。
“世子妃这是在做什么?”戏命不解地问道。
“戏命大人不是要处死属下?”卫楚也十分错愕,他抬起头来,迷茫地看向戏命的眼睛。
“小主人将你当成了心头肉,”戏命无奈地笑笑,对卫楚说道,“我还哪儿敢对你做什么。”
卫楚愈发不解,小声问道:“那……戏命大人找属下……”
“我今日来是想说,你身着女装,日后若是再遇见刺客,”戏命收起笑意,朝着清沐阁院外扬了扬下巴,“除非格芜等人力不能敌,其余时候,你只守在小主人的身边即可,莫要离开院内。”
自从得以在侯府中光明正大地行走后,卫楚在下人们的口中知晓了许多关于从前的事情,其中最频繁被提及到的,就是世子屡次被府外之人派刺客前来暗杀的经历。
故而在保护卫璟的这一点上,卫楚便越发的卖力且谨慎,但凡听到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比格芜还要迅速地出现在屋顶之上。
这时候被戏命提起,才让卫楚反应过来自己的这一身装扮,究竟有多么惹眼,立于众影卫之中,又是有多么的引人注目。
“恐怕未曾参战、在暗中观察的刺客们早已回去禀报了卫骁,世子新娶的这位世子妃,武艺是连他们这些经过专业训练的都敌不过的脱俗。”
卫楚听完戏命的话,这才如梦方醒地反应了过来,顺从地点点头。
清沐阁中的大部分人都随着卫璟一道去了司空大夫的院中,今日要换药方,阿黛担心院中的人后续会出现差池,因此一并将人都给带去识方认药了。
两人面对面站在并无下人经过的廊下,心中各有所想。
“戏命大人,您若是决定为了世子而留我性命,”卫楚抿了抿嘴唇,请求道,“可否向世子隐瞒属下的身份。”
戏命挑挑眉:“此话怎讲?”
卫楚语气艰涩地说道:“他的身子不好,我想让他的心情愉悦些,总归……总归会让心事少一些,不那么操劳。”
更何况,那一晚……卫璟的身子亏损太过,肝啊肾啊什么的,许是都会虚得无法再承受住日常的衣食起居,必不能再遭逢这种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刺激了。
戏命生性谨慎,就算卫璟主动对卫楚坦白自己的身体无妨,他也不会将这些事情告知于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