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武艺高超,爹岂有还手之力,如今还能走动已是幸运,唉……”云阳侯努力露出一丝笑容,伸出手想摸摸方瑾凌的头表示亲近,可还未碰到,却见儿子慢吞吞道:“爹怕是误会了,凌儿的意思是,娘亲自给您这巴掌,她的手一定很疼。”
话音一落,周围寂静,只听到松枝上的堆雪支撑不住簌然掉落之声。
当云阳侯听清了方瑾凌的话,怒气飙升:“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气得将手扬起来,仿佛要掴掌下去。
这个变故,让周围的下人顿时变了脸色,原本站在方瑾凌身后的紫晶立刻到了他的跟前,生怕云阳侯动手。而文福则震惊地看着方瑾凌,都忘了劝阻云阳侯。
只见方瑾凌脸上的笑容不变,都没把那只手放在眼里,淡淡道:“看来我娘揍得还不够狠,让爹尚有余力教训我呢。”
云阳侯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在尚轻容那里吃亏的怒气似要撒出来:“你懂什么,逆子!”
方瑾凌歪了歪头,不解:“难道凌儿说错了,不是您做了亏心事,才惹她气极动手?”
云阳侯张了张嘴,瞪着眼睛,无从辩解,而方瑾凌则露出轻蔑的冷笑。
云阳侯发现这个孩子自从昏迷两日醒来后就变得不一样的,仿佛人畜无害的白兔披上了刺猬的皮,开始蜇人。
可不管如何,他是父亲,如此忤逆,“方瑾凌,你当我不会教训你吗?出言不逊,顶撞父亲,简直不孝!”
“爹说的是,凌儿甘愿受罚,那您打吧。”方瑾凌一边说着一边拉下斗篷,将脸完全露出来,下巴微抬,迎上去。
云阳侯脸皮抽动,手高高扬起竟落不下来,这个柔弱的儿子,平日里别说顶撞了,言辞严厉一些都能难过半天,什么时候这般尖锐过?
不过被儿子这么挑衅,云阳侯恼羞成怒,手掌立刻就落下来,只是到了半空,却听到轻轻一句,“只要您别后悔就成。”
刹那间,云阳侯停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色厉内荏,外强中干,心虚的很。方瑾凌在心里评价了一声。
“您若不怕杀子,大可重重地教训我。”说到这里方瑾凌应景地开始咳嗽起来,表示体弱多病,不是虚的。
打得轻,没效果不说,还丢了爹的脸面,打得重,万一有个好歹,尚轻容绝对会跟他同归于尽。
云阳侯顿时僵在原地,只觉得伤势加剧,头晕目眩。
这般优柔寡断,做事瞻前顾后之人,方瑾凌心底一哂,对尚轻容的眼光再一次表示否定。
他不再试探,将斗篷重新戴上,恢复那乖乖巧巧的语调道:“既然爹心软,不舍得罚凌儿,天太冷,那我就先去探望娘亲了。”
说完他又迈着那慢吞吞的步伐,在舒云院的下人簇拥下,经过云阳侯的身边。
云阳侯怔怔地看着他的身影,仿佛重新认识这个儿子,半晌没有话语。
而方瑾凌却在进院门的时候,仿若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过头,接着用冰雪凉薄的声音说道:“在朝为官,名声为重,侯爷,宠妾灭妻,杀嫡捧庶可是好听?”
闻言,云阳侯眼睛骤然一缩:“你怎么……”
方瑾凌眉宇未动,笑了笑:“听说杨大学士还未入阁,那爹可曾想过,今日杨家此举是正合他意,还是有后腿之嫌,凌儿竟看不懂了。”
云阳侯面露惊疑,接着锁眉思索,他正要问上一句,却听见方瑾凌低低地咳嗽了一声,转过身不欲多言。
“血又流下来了,爹还是快去上药吧。”
说完,方瑾凌一哂,真的转身走了。
“侯爷?”文福小心地提醒了一声,“好像又肿了。”
“走。”
作者有话要说:
方瑾凌:好生气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