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哥!二堂哥!”这是孩子们的声音。
胖墩墩叫盛昌,盛家孙儿辈里排第六。他马上转身看向盛尧,胖乎的小脸盘上带着被长辈训话的难为情,和见到盛尧欣喜地笑,“大堂哥!”
他可喜欢大堂哥了,大堂哥长得好看,读书好,大人们常说大堂哥脑瓜子机灵,有时他被村子里小伙伴欺负,大堂哥会牵着他回去,让他借威。
跟着孩子们一起转移视线的还有小豆丁,小豆丁昂着大脑袋看盛尧,下嘴唇还委屈地藏着,眼眶里的泪水也终是顺着眼角滑落,最后隐于鬓角。
盛尧身形挺拔,站得笔直,只低头垂眸看着六堂弟,表情装的挺严肃。
他眉眼如浓墨,形貌昳丽,又因生下来便是盛家长孙,这大院儿里上至盛老太太,下至四叔,都是看着宠着他长大的,所以他眉间自带着一丝傲慢和不羁。
胖墩墩盛昌用傻笑掩饰内心小小的尴尬,在看到大堂哥嘴角的弧度时,才咧开嘴,举着胖手,“大堂哥,饼饼!”
盛尧轻哼了一声,不吃他这一套,“今年的私塾你是白上了,饼还回去。”
他还未踏进家门时,隔墙听到了盛雪那句话,再有他不小了,他不会傻到认为这个哭唧唧的,瘦瘦小小的小脏孩儿能翻过自家高高的院墙,就为偷个面饼,还坐在门口光明正大的偷吃。
不用想也知道,是家中长辈给的。
不过一个面饼而已,盛家自是不缺的,他走过来只是想教导这个从小就跟他很亲的六堂弟,六岁了,该懂得礼义廉耻了。
胖墩墩脸上还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听话的扭身将面饼往小豆丁怀里塞,在看见小豆丁脸上的表情之后,马上有了转移尴尬的话题。
“大堂哥你看,小狗尿尿!”大人逗孩子常说‘又哭又笑小狗尿尿’,叫他学了去。
盛尧‘啧’了一声,拧着眉,很是嫌弃地抬脚轻轻踢六堂弟的小屁股,斥道:“不学礼,无以立。”
他六岁的时候,已经从夫子那里学到了这句论语。
胖墩墩挨踢了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揪着盛尧的衣摆,小胖身子贴着他的腿,讨好的笑。
盛尧知晓六堂弟小人儿家家脸皮薄,伸手拎着六堂弟离开人群,人前还是要给这小人儿留脸面的,他单独教导六堂弟便是。
至于那个小脏孩儿,和他无关的人或事,他没兴趣也没功夫管。
望着大高个扯着小胖子离开的身影,小豆丁吸了吸鼻子,他也想自家兄长了,尤其是小胖子被拎着走,还笑嘻嘻地撒娇,这个大高个平时肯定很爱护幼弟们吧。
而且刚刚这个大高个说‘饼还回去’,过早失去双亲跟在兄长身边受尽兄嫂冷眼的小豆丁敏感地捕捉到这个字眼,还的意思,是说这个饼是自己的,大高个也肯定了自己不是小偷。
小豆丁敏感的小心思想了许多,终于因为‘还’这个字松了口气,止住了委屈的小眼泪,只拿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看着剩余的孩子们,看他们脸上的表情。
孩子们却不再看他,一窝蜂追着大堂哥去了。
小豆丁这下彻底放松下来,抹去泪痕,继续小口小口地啃面饼,垂在台阶下的小脚丫也轻松地踢了踢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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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狠了的小豆丁在一口水都没有的情况下,将和他脸差不多大的面饼整个吞下肚去,吃完之后他觉得口中干得厉害,挪了挪小屁股滑下台阶在地上站好,扭身看了看大敞着门的厨房,终是没敢进去。
他还是等等那个好心的婶婶吧。
小豆丁乖乖在厨房门口罚站,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盯着婶婶离去的方向,还真叫他盼来了一个管他的人。
盛雪被母亲吩咐领小豆丁去沐浴,所以她手臂上搭着给小豆丁换洗的衣裳,抱着一个木盆,盆上还搭着一张白棉布,远远对小豆丁说:“过来,快点儿!晚些日头落了山,就洗不得凉水了。”
小豆丁连忙啪嗒啪嗒踩着黄土地面跑过去,乖乖接过盛雪递来得木盆抱着,跟在盛雪身后,小小脑瓜里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叫‘姐姐’,他怕叫出口人家生气。
他想的太专心,环境里传来争吵声他都没注意到。
然而就在他鼓起勇气要喊人得时候,盛雪却先他一步。
“嘘!”
小豆丁连忙噤声,然后被迫跟着这个姐姐去……听墙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