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来不来。郁白抿了抿唇,看着赵钧沉沉的面色,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赵钧却继续道:“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不来的。阿白,我不强求。”
“我不希望我每次见你都需要奔波,也不希望这次见过之后你再次不告而别。”他看着郁白眸中的疑惑、讶异渐渐都消失不见,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坚持着说完了最后一句话,“阿白,我要一个确切的答复。”
一个……确切的答复。
只需要回答想或者不想,是或者不是。
郁白静静地看着他,忽而便有些恼怒:“如果我给不了你确切的答复呢?”
赵钧狠了狠心,并不避让地直视他的双眸:“那我会离开,阿白。”
说着,他轻声重复道:“我会离开,我不会再打扰你。”
郁白上下打量他片刻,从那仔细束了半天的头发到精心挑选过的衣饰,淡淡道:“好啊,那你走吧。”
赵钧有一瞬间的哑然:“你……说真的?”
郁白答道:“真的。”
风声瑟瑟,他和赵钧彼此对视,互相无言。盛夏将过,已有秋气了。
“那不行。”赵钧忽然一把把礼物塞进郁白怀里——生怕人不要似的,“东西都带来了,怎么也得吃完饭再走。”
“……”郁白怀里抱着雨花阁最新款的海棠花绸缎,颇为无语地望了他一眼,“还有吗?我让人出来拿。”
“有是有的,一车呢。”赵钧拦在郁白面前,自己不动弹,也不让郁白动弹,“可是阿白,我不做赔本的买卖,不白送东西当冤大头。”
郁白淡淡地站着不动。
他总是知道怎么拿捏自己——赵钧与他对视半晌,终于无计可施地退了一步。他转身去马车上搬东西,浑身充斥着肉眼可见的低落,嘴里嘟囔着:“阿白你给我服个软嘛,又不会怎么样……”
身后似乎传来一声叹气。
那人快步走上前来,拍了下赵钧的肩膀,在他回首之际,迅速而又柔和地吻了他的眉心。
像是寂静无声的冬夜里,落在掌心的第一朵雪花。
郁白别过脸去,淡淡道:“够了?”
赵钧没答话——他也实在答不出话来了,天知道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多久。那吻的余温令他通身灼热,一寸一寸的筋骨在一瞬间断裂重生,而他却伸手将人死死压进怀里,仿佛要将自己破碎的骨血融进那人体中。
在这一吻即将演变的过于危险时,郁白适时地推了他一把,示意他朝门口望去:“够了就快走,姐姐在门口看着呢。”
。
只隔了半道墙的秦家宅院门口,郁菀正悠悠地摇着扇子,牵起一岁多的小女儿向家里走去。小姑娘对娘亲刚刚捂住她眼睛的行为深表不满,正用刚学到的成语咿咿呀呀抗议着。
郁白抱着满怀礼物,走了两步,回头看一眼:“再不快点走,菜都凉了。”
“噢……来了来了!”赵钧赶忙快走两步,只可惜他整个人几乎要被大大小小的礼品淹没,短短几步路走的分外艰难。
片刻之后,秦宅门前的两只石狮子终于映入眼帘,威严而慈祥地望着这栋宅院即将迎来的客人。
郁白站在台阶下等他,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还能从满怀的礼物中空出一只手来,艰难却又认真地握住了赵钧的手指。
他轻声道:“到家了。”
赵钧抬头望了望秦宅的牌匾,目光顺着那两个古朴的大字移向如洗的晴空,一时不察,被正午刺眼的阳光灼痛了眼睛。
他于浅淡的朦胧中,依稀看到少年时被抢走的鹰。
它掠过至高无上的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