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没事,没想到师父的真容这般好看。”
“过奖过奖,为师也这么觉得。”容寸心骤然得到夸奖,忍不住要去捋自己不存在的胡须,意识到自己已经改换容貌,不由得有些唏嘘,“我还挺喜欢原来那张脸的,那副胡子我拿上好的虎须做了好久的。”
郁白话锋突转:“刚刚师兄在我面前哭了一场,想来是真的伤心。”
容寸心面不改色:“小白,人各有志。”
他一只手强行按住乌云,一只手揉着乌云圆圆的脑壳,神情宁静温和:“从始至终,我所求的都不是成仙,而是得道。我修无情道法,伴侣于我,只是负累。我能给他的已经都给他了,唯独他这一腔爱意,我给不了他回应。”
大道无情。
郁白想起那在灶膛前颓唐的丧家之犬,一阵叹息,却也只能言尽于此:“我明白。他说您是天生的无情骨。”
“他倒是看的明白。”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闲聊着向前走去。
“师父。”
“嗯?”
郁白斟酌着词句:“怎么……呃,怎么能让他不那么疼?别出人命了。”
容寸心想了想:“要不,你试着亲他一下?”
郁白心中翻了个白眼:“当我没问。”
容寸心却道:“你看上他了?”
郁白:“……什么?”
容寸心淡淡道:“他那样朝秦暮楚、毫无定性的人,你究竟看上他什么了?”
郁白脑中蓦然浮现出不知哪年哪月,赵钧手把手教自己弯弓搭箭的场景。
他自幼习武,岂会不习得箭法,此刻回想起的也不是那正中十环的靶心,而是那双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是那份提前送来的生辰贺礼。
纵然他不愿承认,那的确是他二十年的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温情时刻。
在枫叶山庄这些时日,他过的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逍遥快活。他不必再为几文钱的花费发愁,也不用应付繁琐的人情往来,更不用怕姐姐担心而强装笑脸。
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去哪便去哪,没有人会违逆他的意思,也没有人要他承担任何责任。他舒适而自由地居住着,有师有友有猫,有随时离去的自由和留下来的勇气,还有个虽然嘴贱却对他关怀备至的赵钧。
……让他险些忘了这人是他昔日的仇敌。
郁白愧道:“师父,我……”
“不用惭愧。”容寸心摆摆手,“人生于世,自当及时行乐,这是人生天性,只不过……”
容寸心与他继续慢悠悠地走下去:“不是不许你看上他,只是干什么事之前先把脑筋捋清了,别糊里糊涂给人占了便宜。心善是好,可心太软便是祸了。”
郁白默默不语间,他仰头看看天色,随口提道:“还有,那方子早晚服用,连吃三天才能停,记住了。”
正同凤十一说话的赵钧忽觉鼻子有些痒,阿嚏一下,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凤十一努力给他挽回颜面:“肯定是有人在想庄主你。”
赵钧:“借你吉言。”不是在骂他就好。
他摆摆手:“继续,刚才到哪儿了?天麟府那边如何?”
。
两人漫步到山庄门口,容寸心一眨眼便消失了踪迹,郁白也习惯了师父随时相遇随时别离的作风,瞥见花圃里花草长势喜人,便随手掐了棵龙心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