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小太子的毛病,意空大和尚早就看出来了,之所以一直没提这茬事也不是说他不能治,治肯定是要治的,他就是怕谢意颜到时候又跟他叽叽歪歪,吃过一次亏的意空这次是长了记性,他得先发制人,先把这脑子里面只有媳妇儿的臭小子给他制住了,省得到时候治病的时候又叽叽歪歪,他先把道儿划明白了,到时候臭小子就没法儿跟他挑毛病。
不能他一边治病,还一边让臭小子挤兑,那还有点师父的排面吗?
必须不能行,得让谢意颜求着他,先把条件说好了,他才能开始治这个病。
“不治不治,他这破毛病又不死人的,就是难受一点儿,没什么大不了的。”意空故意说话堵谢意颜:“再说了,平时也没什么毛病,就是阴天下雨难受一点儿,他现在还年轻呢,这毛病得老了以后才伤根儿,早着呢,不着急。”
“师父,你认真的?”谢意颜脸色有点不好看:“你再跟我说一遍?”
“怎么就不能说了?”意空继续瞎胡扯:“师父这是知道你心疼他,我要给他治病其实也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得折腾,得受罪,要是别的罪也就算了,你师父现在说的这个罪,别说你愿不愿意让他受,就是他自己乐意不乐意都是个问题,人家可是个太子,能跟我这儿受这个罪,这不是闹笑话吗?”
“那你也没说什么罪呀,把话说明白行不行?有多大的罪小景都能受,师父你是不知道他那腿,你以为他腿好起来是那么容易的吗?”
见徒弟板脸要恼,意空赶紧解释:“不一样,你说的那是身体上的受罪,我说的这是心理上的受罪,也不能说是心理上,应该是心理跟身体的双重受罪。”
意空过来仔细解释:“师父不诓你,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就你那太子,他那心肺是什么毛病你也知道,那是冻坏的,得慢慢调节他的心肺功能,怎么调节?”
谢意颜:“怎么调节?”
意空:“笨,你是练武之人,如果他也是,那简单得很,师父教他一套功夫,好好回去练练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关键他不是呀,就他那矜贵的身体骨能怎么调节?”
“大和尚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谢意颜急了:“什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不是练武之人,也没那个底子,就只能做点简单的劳动来锻炼心肺功能。”意空不敢再卖关子,怕一会儿徒弟真的起来跟他干架,直接说道:“说白了就一句话,他得去干活儿,他得动起来,我这山上能让他干什么活儿?无非就是山上山下挑水扫洒,反正就是苦行僧的修行,四方做什么他做什么,你知道苦行僧怎么回事吗?我敢给他治病你舍得让他跟着我像苦行僧一样的修行吗?你知道这山上山下有多远?他自己上来都费劲,更何况还得挑水提担子,你看看他那矜贵的样子,就那肩不挑手不能提的,你确定?”
意空叹气:“真不是师父不给他治,关键你得分情况不是?他是什么人,那是大夏国的太子,是国之储君,哦,我让储君伺候我,给我挑水给我做饭给我打扫院子?你师父的脸又不是佛祖的脸,贴着金箔的,就是你愿意,人家太子能愿意?开什么玩笑呢。”
“万一我治到一半儿,好家伙,就你这……”意空上下扫了谢意颜一眼:“护犊子的样子,见不得人家有一丁点的不好,万一要是磕着碰着或者怎么着了,你还不得跟我玩命?我犯得着吗?不治不治,他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说不定以后能遇见个更高明的大夫,不用我这法子喝上两幅汤药自己就好了,你说是吧?”
谢意颜:……
他要是再听不出来他师父这话里面的反讽,那就真是个傻子了。
“您这不就是不想让我插手管闲事,我保证,我不管行了吧?”谢意颜有些没精打采:“但您也悠着点儿来,锻炼心肺是锻炼心肺,怎么还打扫院子什么的,一听就是瞎胡扯,院子我扫,他可以上山下山,别的我做。”
“不行。”意空坚持:“你懂什么,我跟你说了,不仅仅是锻炼他的身体,我也锻炼他的心理,你以为那心肺毛病就只是身体上的毛病?他没有心理上的问题?呵,就你看他哪儿哪儿都好,他要是哪儿哪儿都好,这两天至于见着你就一副惭愧的样子?师父要是没猜错,你中毒又受伤的,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我也实话告诉你,心上毛病治不好,他身体上的毛病也好不了!”
“懂吗?”
“师父,小景不是那样的人,你别提这事儿了。”
“我不提就能当没发生?”意空直言:“他可是太子,微服身边也不可能没有人,怎么就遇见刺客连点招架的能力都没有?要说他没个算计谁信?那不是糊弄鬼呢?”
“不对,糊弄什么鬼,就是糊弄你个大傻子!”意空有点恨铁不成钢:“你爹就是太护着你了,外面的人心险恶你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让人利用了你还给人数钱,要不是遇见我,你差点死他手里你知道不知道?就这还护着呢,他能有一次谁知道会不会还有第二次,我怎么就不能收拾收拾他?”
“大和尚!”
谢意颜听不得别人说小景一点点的不好,他师父也不行。
“你知道什么你就胡说八道?你以为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那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谢意颜怒声道:“你就是对他有偏见,就觉得他是太子就一定是阴险狡诈是算计人心的,可他从来都没有那样对过我,我们坦诚相待,他所有的计划所有的想法我全部都知道,同样的,他是太子,他有他的责任和他必须要做的事情,你以为太子是那么好做的吗?随时都有人要对他不利,他要是没有点算计,他能活到今天?他要是没有点心机,能护着我到今天?师父你别忘了我是什么身份,如果不是他一路护着,就我这种情况,欺君之罪抄家灭门的,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就胡说八道。”
谢意颜说着声音就有点哽咽:“我就求你治个病,你说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呢?你知道他这病是怎么来的吗?你知道他这一路太子做得有多难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怎么不去做那个太子试试呢?你以为别人就不想好好过日子吗?你以为谁都愿意算计这呀那的吗?你以为我不想带着他去过普通的日子吗?我们能吗?”
“本来就已经那么难了,结果我自己的师父还这么对我,实在是……实在是太让人寒心了!”
这一个个的锤子都快砸得意空头晕眼花了。
“得得得,为师错了还不行?”意空整个手足无措:“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哭上了?小时候也没见你哭,就为了他就跟我哭,我没说不给他治病,我治病还不行吗?我那也不是说不治的意思,我不是怕你为难我。”
“是我为难你,还是你要为难他?分明就是你不喜欢小景,你看他不顺眼,才故意想借着治病的由头想为难他,你还怕我因为你要为难他跟你生气,才故意这么兜兜转转要套路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得,我错了还不行?”
意空有点发愁,他发现从前那个傻了吧唧的徒弟好像聪明了一点,他确实是对那个太子不怎么满意的,尤其是知道自己徒弟跟他是那样的关系以后,那种不满意明显就又加深了很多,但意空不敢表现出来,他的徒弟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要是让谢意颜知道他对那小太子不满意,肯定要跟他闹的,所以他才想着变着法儿的为难一下那个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