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烧得这么厉害?”木神医摸了一把李晟景的额头,拧眉:“他这烧起得怪异,就这么大会儿又没怎样怎么会忽然发烧?”
“先退烧。”
“还用问你说。”木神医搭着脉搏听了一会儿,又拧眉:“气血凝滞,神思不稳,看脉象应该是心中有郁结才对,那这就对上了,他是在堤坝上让人给气着了?我开剂疏散的药先试试看。”
“等下。”谢意颜一把拉住了要去熬药的木神医,看着床上已经昏过去,脸色苍白的李晟景,迟疑了半晌之后,才将木神医拉到窗口,压低声音说道:“你之前说过的,他有心疾。”
“是说过,他不是已经能站起来不碍事了吗?”木神医不知谢意颜为何又提起这件事,当初只是给他做个预防而已,毕竟小太子不良于行太久,受制于一把轮椅,木神医见多了这种人,心理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问题,但太子殿下并没有,他已经克服困难重新站了起来,现在提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他确实有心疾,但不在腿上,他……他怕水。”这会儿的谢意颜就是想抱一根浮木,带着希望一般用渴求的眼光看着木神医:“能不能治?”
“怕水?怕水他还……”木神医的话没说完,就让谢意颜给看得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怕水还硬要上堤坝去,那堤坝是什么地方?别说怕水了,胆子小一点的站在上面往下看都受不了。
怪不得去的时候还好好一个人,回来就成了这幅样子,他一个外人都看了于心不忍,更何况谢意颜呢。
“你也说了是心疾,心疾还需心药医,我只能给他开点安神的药。”木神医叹了口气:“其实照你说的这种情况,外加他还这么大的反应,从一个大夫的角度来说,我是不赞同他这样做的。”
“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不也好好的,如果真的克服不了,不如就选择避开一点,你也劝劝他,他这个身份其实没必要……”
“不一样的。”谢意颜摇头。
他懂木神医的意思,小景是什么身份,那是太子呀,他在这儿就已经足够,实在没必要自己还亲自往堤坝上去,他还怕这个,实在犯不着。
可李晟景不一样,他心系百姓,他的心就在那儿,不去是不可能的。
“谁?”谢意颜一把推开窗户,就看见外面还淋着雨的齐睿,他手里拿着伞,站在外面有些无措,应该是听见了谢意颜方才的话,眼睛红红的,大受感动一般。
“我,告诉太子殿下,堤坝他不方便上不去也没关系,有我在,我会守住堤坝的,堤在我在!”铿锵有力的保证声,说完冲着屋子里面鞠了一躬,然后扭脸就跑了。
看方向是重新回了堤坝。
“这是庆阳的父母官?”木神医看出来一点,感叹点头:“也是个好官,咱们大夏有这样的储君,还有这样的好官,百姓何愁过不上好日子。”
“小子,炉子上有姜汤你自己喝一碗,一会儿等他醒来也喂他一碗,我去熬药。”
屋内,谢意颜握住李晟景冰凉的手,小景的状态不好,拧着眉脸上也都是痛苦得神色,他这么难受,而谢意颜却什么都做不了。
沾了水的帕子换了一个又一个,熬好的药勉强喂进去一点,一直等到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李晟景才慢悠悠转醒,睁开眼睛的时候还茫然着:“子安?我睡了很久吗?”
伸手想去摸摸谢意颜的脸,太子妃长得俊俏,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好看,可现在,那张脸上满是憔悴,眼里全是血丝,眼下也是青黑一片,看起来生病的人像是他一样。
“没有很久,就睡了一小会儿。”谢意颜端了药过来:“看,天都没黑。”
“那就好。”李晟景松了口气,玩笑道:“还没上任我就先倒下了,可别让人笑话。”
“没有人。”谢意颜安他的心:“齐睿来过了,见你病着他又去了堤坝,说让你放心,堤坝他守着,他在堤坝在,你好好养病。”
“我来又不是养病来的。”李晟景叹了口气:“没事儿,不是什么大毛病,缓过来就好了,倒是让你担心。”
“小景……要不堤坝就别去了。”谢意颜想劝,捏紧了药碗:“你撑不住的,我很怕。”
这是谢意颜第一次跟李晟景说这个,他什么都不怕,可谢意颜苍白的脸,颤抖冰冷的手,昏迷时的样子,那种感觉让谢意颜觉得很无助,他什么都做不了,就像是自己一个人孤身在一片大海里,海浪扑过来,他无力支撑。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李晟景有些愧疚,可不去的话他也说不出口,望着谢意颜想说自己没事儿也说不出来,这是两难。
“做太子好难呀。”谢意颜挤出来一个苍白无奈的笑,继续给李晟景喂药:“如果可以,真想把你拐走,做什么太子,就做我家的小媳妇儿,什么事儿都不管,我就天天守着你看着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哪像现在样子。”
“算了,我说再多也白搭,就,尽量好不好?能不勉强自己就不勉强,算我求你了,咱啥事儿别硬上,还有那么多人呢,最不济你还要我,我没什么本事,给你跑跑腿总成吧?”
“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