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太黑,一时不慎,碰着了个喝空的药碗。

人影反应何等敏捷,抬手堪堪捞住,屏息双手摸索着放在榻前,没惊动门外守着的老供奉。

才松口气,却已迎上了萧朔警惕睁开的眼睛。

云琅:“……”

这人多半是药石无效的没救了。

云琅半夜穿着夜行衣,蒙了脸来找萧小王爷算账,在窗外蹲了半天,本以为萧朔这会儿总该睡熟了,谁知竟还一碰就醒。

若是萧小王爷敢张嘴喊人,他还得提前设法堵上。

云琅盘算得周全,磨刀霍霍,利落撸了袖子,准备扑上去给琰王殿下点厉害看看。

才一动,萧朔躺在榻上,视线落在他身上,却忽然微微笑了。

云琅脚下险些踩空,堪堪站稳。

月色清淡,萧朔脸色也并不好,眉宇间尽是疲倦。

这一笑却分明温朗柔和,暖融融的像是诸事已定、诸险已平的某个闲卧雪夜。

或是尚未家变、未经血案,还不及叫滔天的仇恨铺面压下来的许久之前。

久到萧小王爷还是个日日刻苦、夜夜用功的小皇孙,书读得太狠了,支撑不住睡去,又被来胡闹的云琅扰醒。

不止不生气,还伸手拉他,将藏了的点心递给他吃。

某个最寻常的、最不起眼的,谁都以为还会有无数个一模一样的以后的晚上。

云琅愣愣站着,叫他这个笑一刀扎在胸口,堪堪站了几息才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