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在这里装可怜了!”周逊突然冷笑了起来,他缓缓道,“你收到那封信了吧?我早在几日前,便找人把写着你姐姐同周采之事的真相的那封信放进了你的信箱里。你明明已经看见了它。我给过你机会,给过你救你的姐姐的机会。为什么你不早些站出来,告诉所有人,这场婚约从头至尾都是一场骗局?”
严嘉彻底地呆住了,他颤抖着嘴唇,死死盯着周逊,仿佛残忍剥开他心中想法的周逊是他的弑父仇人:“你……”
“别在这里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了。严嘉,你姐姐是受害者,而你——你将那封信的内容告诉严尚书了吗?我猜,你没有吧。所以他今日才能站在那里,堂而皇之地说着自己的恩义之举。你口口声声说你父亲是加害者,仿佛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一样。可你不也选择了沉默么?严嘉,你的姐姐今日会站在这里,和一个骗子拜堂,是你自己的选择。”
那对新人已经站在了喜堂之上,吉时将至,是要拜堂的时候了。所有人都欣慰地看着这对新人。而严嘉也在此刻,颓唐地低下了头。
他看见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而隔着喜帕,他看不见自己姐姐的脸。而他如今根本不敢去看她——早在前几日,他将那份信扣押下时,便再也失去了以一个弟弟的身份,去祝福姐姐的婚姻的权力。
他出卖了她。
他又想起了那枚风筝了。那枚被父亲拆碎,扔在树林里的风筝。他找不回奶娘,其实他知道,如果他据理力争,他是能把她找回来的,可他不敢。就像他跑遍整个京城,敢为姐姐去找一本书逗她开心,却不敢直面父亲,去质问他姐姐伤心的本质。
然而就在此刻,他突然听见了马蹄声。
清脆的马蹄声。
大婚的现场,怎么会出现马蹄声?
“你要是想救你的姐姐,现在还来得及。”周逊突然在他的耳边快速地道。
严嘉转过头来,下一刻,他和所有宾客为自己所见的这一幕震慑。
一匹骏马突兀地出现在了周府之中,它穿越了周府的大门,穿越了花园,穿越了无数回廊,而此刻,它向着高台所在的方向,仿佛一名不惧一切刀与箭的冲锋的将军,疾驰而来。
此刻正是日暮时分,而骑在马上的女子,仿佛穿着鲜红的战袍。她也穿着一身嫁衣,衣角却裹了一层因夕阳而生的金边,如风吹过的池塘上的层层红莲般滚动。她的束在脑后的漆黑长发也在风中飘扬,仿佛一面旌旗。
这个场面实在是太荒诞,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指责这名女子的无礼。那一刻她像是从日轮里走来的骑着马的古神,她身上凛然的美震慑了所有的宾客。没有一名古神会穿着火一样的嫁衣,可她穿着嫁衣,却仿佛在燃烧。
“是长公主……”有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