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想法别说毫无证据,就是说出去,都显得有些可笑。
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又要被牵扯进另一个世界里——一个比羊肉汤锅、比那只看见命运的羊、比快活的皇帝更加复杂的世界里。周逊回到自己的卧房里,从床底的箱子里拿出一样东西。
那是他从周府里找回来的,他娘的玉佩。
这个精雕细琢的盒子里放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是一枚玉佩,和皇帝送他的那枚簪子,颇有些买椟还珠的意思。他看了眼那枚玉佩,又看了眼那枚簪子,最终叹了口气。
“先考试再说。”他告诉自己,“先考试再说。”
周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到了正月底。春闱的日子一天天近了,他原本紧张的心情,也越发平和下来了。
而心情越发不平和的却成了皇帝。一整个太医院的人仿佛专家团,随时在周逊府外候诊。皇帝自己也忙,但一天能派人嘘寒问暖周逊三次,一副生怕周逊因感冒发烧而发挥失利的模样。
“你上回就是因为生病而落榜的。”皇帝严肃说,“这回可千万不能这样!”
他这一说,周逊就想起了上回春闱的回忆,又想起了那夜王府里湖水的冰凉。可如今他再想起这些曾让他绝望的往事,心里已经没有丝毫波动。他只是笑笑道:“如今和过去不一样了。”
他不再去想远在边疆的周采,也不再去想王府里的容汾。这两人如今如何,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皇帝:“嗯,我再让人送点人参和核桃过来给你补补脑?”
到了二月,两人便不怎么好再见面了——总归是要避个嫌的。二月九日,天上下着蒙蒙的雨,周逊便在此日步入了考场。
撑着伞再次步入考场时,周逊发现自己竟不像他想象中那样,有什么大的波动。考场外的那一排杨柳是那样熟悉,是在他梦里曾被描摹过无数次的回忆。出于避嫌的目的,今日皇帝照例是没有来的。周逊一个人提着这几日的粮食,撑着伞,经过验身后便由官员带领着进入属于自己的小房间内。
在验明正身的地方,周逊看见了严嘉——他和几个月前周逊所见的少年不一样了。严嘉冷着脸,始终沉默着,仿佛几月之间变化了许多岁。
在两人打了照面时,周逊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周逊,我会胜过你。”
周逊侧过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