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端王若要放手一搏,回京城报信是无用的。
阎石山来回走了走,似在犹豫挣扎。
秦般毫不意外,劝道:“阎指挥使,如今太平年间,没什么仗打,您这样熬资历往上走,要熬到哪一年?”
阎石山抿着嘴,显然内心正激烈地斗争着。
秦般接着说:“这样做确实是冒险,可是行军打仗哪有不冒险的,选择做武将,不就是选择富贵险中求么?”
阎石山还是没有作声,他旁边的副指挥使孟一平被秦般一番话激得忍不住了,开口道:“指挥使,机不可失!”
几人沉默片刻,阎石山最后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世子爷,没有调令,没有虎符,没有陛下召见,我是不能领兵随你去的,最多只能给你拨几个军,你问问谁愿意跟你走。大队人马等见到京师的信号,自然会前来驰援。”
秦般知道阎石山为人稳重保守,这已是他顶着风险做出的极大让步了,连忙道谢,出去找各位军都指挥使。
一军的满编为二千五百人,但满编的其实很少,孟一平陪着秦般出去说了一圈,最终说服了三个军的军都指挥使,总共勉强八千人,由厢都副指挥使孟一平领兵,同秦般一道整军出发。
梅园中,祝彦端派人直搜到了戌时一刻,都没找见秦舒的影子。
原本他们打算找到酉时末便出发,哪知道将近酉时末,祝彦齐忽然说下午好像见秦舒往梅林里去了。
他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祝彦端本就怀疑秦舒或者秦般偷听到了自己和冯祥年的对话,这才一个跑一个躲。而他跟冯祥年是走到梅林之中才开始谈事的,要偷听也只能在梅林中偷听。
祝彦端便不顾冯祥年的劝告,又派人搜了一遍梅林。
结果当然是没有搜到。侍卫一队一队来报,祝彦端的脸色越来越差,泄愤般地又抽了祝彦齐几鞭子。
祝彦齐一直在赵新跟前站着,赵新见他受了鞭子,便一直扶着他,还极小声跟他道谢,祝彦齐也小声地回:“若你出了什么意外,恐怕阿般和阿舒都不会放过我。”
赵新略微脸红,宴会厅里灯火通明,视线极佳,他忽然发现半空里有细小的白色毫毛落下来,落在祝彦齐肩上。
赵新心头一跳,借着祝彦齐高大的身形遮挡,偷偷抬眼往上一扫。
他们头顶就是粗壮的横梁,横梁边上露出白色披风的一个小角。
是秦舒的披风!
到处都找不到他,原来他就在这宴会厅的梁上躲着。
赵新心中大定。
搜到戌时一刻仍没有搜到,祝彦端最终在冯祥年的一再催促下,将世家子弟全部带上,整队出发。
冯祥年带的也是步兵,急行军一个时辰后,便兵临城下。
二更天,冬日夜里的寒风凛冽刺骨,夜色如墨,赵宁毅已巡视完最后一圈,准备回府,城楼上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一名传令兵大叫:“赵将军!有、有大军朝京城来了!”
赵宁毅一顿,立刻返身回到城楼上,抄起千里眼仔细一看,那军队的服饰,赫然就是大周禁军,打头的竟然是端王和冯祥年,大军距京城只有五里路了!
城楼上的士兵还在慌里慌张地嚷嚷。
“端王殿下这是要逼宫吗?”
“他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马?”
赵宁毅立刻下令:“点烽火!城中戒严!传信到宫中、靖远侯府、侍卫步兵司!”
大周国力富强,并无宵禁,京都百姓的日子过得十分多姿多彩,秦楼楚馆,勾栏瓦舍,彻夜不打烊,街上灯火通明,二更天还正是热闹的时候。
一队传令兵迅速往内城去,另一队人到外城大街小巷敲锣打鼓喊戒严,将百姓们赶回家里。赵宁毅在城楼上布置城门防守,一时间南薰门的守卫全部动起来,眼看着那军队越压越近,忽有人喊道:“齐王殿下也在!在那后面的拖车上。”
“那是李祭酒,还有李主事。”
“赵将军,赵公子也在下面!”